蕭奕輕地拍著南宮玥的背，什麼都沒有說。這個時候，任何的安都是空乏無力的。

“三姑娘，”百合突然快步走了過來，附耳在南宮玥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公子來了。”

公子？！

百合口中的公子自然是唯有語白！

南宮玥和蕭奕的目齊刷刷地朝百合看了過去，心裡都浮現同一個念頭：

語白怎麼會親自過來了？！

“公子正在清夏齋的書房。”

百合剛說完，南宮玥趕乾眼淚，和蕭奕匆匆地趕回了清夏齋，就見小四正站在書房前，冷漠依舊。推開書房的門，一眼就看到一素服的語白正背對著門，站在書案前，手上拿著一本醫書翻看著。在書房的一側還坐著一個陌生的黑男子，他無趣的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打著哈欠，但蕭奕卻能夠從他的上到一危險鋒芒，顯然這個人的功夫不弱。

似乎是聽到了聲音，語白放下了書，轉了過來。他微微一笑，單薄的形讓他顯得如同嫡仙一樣，彷彿隨時就會羽化而去。

語白笑著問候道，“阿奕，搖郡主，你們看起來神不錯。”

“公子。”南宮玥微微蹙眉，說道，“你怎麼來了？外面的林軍……”

語白虛弱，疫癥對於他而言，更像是毒蛇猛一般，比之普通人更容易被傳染上。

“林軍沒有發現我。”語白麪帶溫和的笑容。在這寒冷的秋夜，他的笑容彷彿帶來了一陣溫暖的春風，就聽他聲音溫潤地說道，“關於這次的疫癥，有些事我需要親口告訴你們。”

當初有疫癥之事，也是遠在王都的語白先一步發現的，而現在……莫非語白知道該如何治療這次的疫癥？！

想到這裡，南宮玥不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蕭奕一邊招呼語白坐下，一邊著他問道：“小白，莫非你有什麼好法子？”

小白？聽到這個稱呼南宮玥不由一愣，倒沒想到，蕭奕和語白的關係已親暱到如此地步，不過想想也是，他們在前世，也是一對至好友。只是這“小白”……總讓南宮玥想到自家的那隻蠢貓。

“此次的疫癥在一百五十年前的前朝也曾經發生過，當時……”語白並沒有耽擱時間，而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最後又總結道，“……所以，我懷疑，這疫癥的背後有人在暗中縱，就如同一百五十年前一樣。”

南宮玥震驚了，萬萬沒有想到，這起表面上還算普通的疫癥，背後竟有藏著如此的深意。南宮玥只覺心底深有一寒意正騰騰地躥了起來，讓的四肢一陣冰冷。

若真如語白所說，這次的疫癥是人爲的謀，那簡直太可怕了。

南宮玥的脣都在抖，有些說不出話來。

蕭奕依然冷靜，在語白說完這一切後，口而出道：“莫非是長狄？”

南宮玥驚呼道：“長狄？”

“阿玥，你還記得那匹馬嗎？”蕭奕把他們從馬場裡得到那匹長狄馬的經過告訴了語白。

南宮玥當然記得那匹長狄馬，並且幾乎可以肯定是這馬帶來了這場疫癥，可是，又怎麼能想到，這並非是偶爾或者意外，而是一場謀呢！

語白微微頜首，聲音輕緩地說道：“那馬既然自長狄，那應該沒錯。……在前朝的那一次的疫癥後，長狄軍長驅直，若非之後長狄，這江山恐怕就易主了。可就算如此，前朝其後也足足休養了近五十年才恢復元氣。”

南宮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並說道，“既然這場疫癥是來自長狄，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長狄尋法子？”說著，神有些黯然，“只是，長狄距這裡太遠了，哪怕快馬加鞭的來回，恐怕原二哥和希姐姐他們也拖不到那一天。”

“或許不用那麼麻煩。”語白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叨著，話鋒一轉，問道，“……那匹長狄馬與我大裕馬有何區別？比如在飼養上……它的草料、它的飲水，有什麼特別之？也許我們可以從它的上找到突破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南宮玥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瞭如何才能救人，在看到那匹馬的時候，他們自然而然想到的是，它上有什麼特別之，可以讓它保持健康，而完全沒有注意到，它與別的馬之間有什麼區別。

“我們再去一趟雷掣馬場。”蕭奕眼睛一亮，當機立斷道，“趁現在馬場裡還有人活著的時候。”

南宮玥也忙站起來說道：“我隨你一起去。”剛走到門口，又忙收住腳步，叮囑道，“公子，這獵宮中疫癥橫行，你還是不要隨意走了，一會兒記得讓小四用艾草葉熬些水服下。”

語白含笑點頭應了。

蕭奕和南宮玥匆匆出了書房，帶上吳太醫，又點了二十個林軍陪同，當夜就趕往了雷掣馬場。

語白是潛獵宮的，他的到來，蕭奕和南宮玥沒有告訴任何人，因而對其他人的說辭僅僅只是南宮玥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要立刻趕去雷掣馬場。

一行人趁夜而行，趕到了雷掣馬場，本想讓守在外面的林軍把姚管事出來，但卻被告知姚管事也已經病了。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南宮玥也是不由嘆了口氣。

這疫癥發展的太急了，太醫的人手也不夠，對馬場，他們最多也只能提供了一些藥材和大量的艾葉，口罩之類的必需品，可是，對於瘋狂傳播的疫癥而言，這也只能起到短暫而有限的保護。

南宮玥冷靜地問道：“目前這裡有多人還是健康的？”

洪隊正一臉苦笑著說道：“回郡主，可能一個也沒有了吧。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下令一把火焚了這裡了。”說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頓了頓又道，“……對了，有一位姓辛的管事，昨日還說自己沒有生病，非要出去的。”

“姓辛的管事？”辛這個姓並不常見，南宮玥記得那個去長狄進馬的管事也姓辛，不由有些激起來，“我要見他。”

“他就住在那邊的馬廄裡，只要他不往外闖，我們就沒管他。”

洪隊正說著命人打開了圍欄，南宮玥一行人做好了所有的防護後，又一次踏了雷掣馬場這個堪比地獄的地方。

此時的雷掣馬場比他們上一次來時更加寂寥，就連迎面而來的風中彷彿都帶著死亡的惡臭，顯然，那些人馬已然很久沒有人理過了。正像那洪隊正所說，等裡面的人都死絕了，便是一把火了斷一切。

“別擔心。”蕭奕的聲音傳了的耳中，溫和而又堅定，“我會陪著你的。”

南宮玥輕輕應了一聲，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們很快就到了最靠外面的那排馬廄，與他們一同來的幾個林軍先行過去尋了一遍，回來回稟道：“世子爺，郡主，找到人了，還活著。”

南宮玥鄭重地說道：“多謝。”隨後就走了過去。

林軍看向的眼神中充滿了發自心的敬意，他們一腳踹開馬廄的門，衝裡面喊道：“出來。”

一個穿著青布的中年男人畏畏地走了出來，他了肩膀，膽怯地說道：“大、大人……小的沒想逃出去，大人……”他的布上滿是泥土和乾草，還有一臭味，他的頭髮糟糟的，混濁的雙目充滿了恐懼。

“別囉嗦。”陪他們一同進來的一個林軍喝了一聲說道，“世子爺和郡主有話問你。”

“世子爺？”

辛管事看到了蕭奕和南宮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橫淚的磕頭道，“世子爺，郡主娘娘，小的真的沒有染上疫癥，請讓小的出去吧。”

“我問你。”南宮玥開口了，問道，“是你去長狄進的馬嗎？”

“馬？”辛管事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說道，“是小的。是小的！”

“這馬你是從哪裡買來的？”

“小的、小的……”

見他的眼神有些躲閃，蕭奕冷哼一聲說道：“問你話就老老實實的說，不然你以爲自己逃得過疫癥就能活下去嗎？”說著，他使了個眼，一個林軍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辛管事被嚇傻了，瑟瑟發抖地說道：“世子爺饒命，小的說、小的說……”

雷掣馬場是西北一帶最大的馬場，但這幾年來，他們因爲沒有培育出出的馬種，以至於聲每況愈下降，於是，雷掣馬場的主人皇商李家急了，命人花重金去各地尋一些出的種馬回來作爲繁和培育之用。辛管事也領了人出發了，在途經長狄的時候，無意中在馬市上見到了一匹馬，極其神峻，辛管事當即就買了下來，帶回了大裕。

辛管事恐慌地說道：“世子爺，小的當時是找了長狄的掮客，是他帶著小的去了長狄最大的馬市……”

“然後你一眼就相中了那匹馬？”蕭奕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辛管事連忙磕頭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抵在他脖子上的劍近了一分，立刻留下了一條細細地線，辛管事被嚇得屎尿全流，“小的、小的……”

蕭奕聲音冰冷，散發著濃郁的嗜殺之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世子爺饒命……世子爺饒命！”辛管事怕極了，哭喊著說道，“小、小的去長狄的時候，帶去的錢在賭場裡輸了……後來在賭場裡認識的一個朋友，看小的可憐，就把自家的馬送給小的，讓小的帶回來差。”

自從馬場發馬瘟開始，辛管事就覺得可能是自己帶回的馬惹的禍，可是他哪裡敢說，到了後來，開始有人死了，他就更加不敢說了，眼看著自己認識的人一個個生病、死去，他生怕下一刻就到自己。他也想過逃走，可是他一家老小都是李家的家生子，他逃出去的話就是一個逃奴，就連他的家人也會被髮賣。後來他也病了，再後來馬場被皇上下旨封了……

蕭奕繼續問道：“除了馬以外，你還帶回來什麼？”

辛管事畏畏地說道：“只有馬，因爲只帶回了一匹馬，小的還被大管事教訓了一通，扣了三個月的月錢。”

蕭奕冷冷的問道：“草料之類的呢？爲了避免水土不服，在長途跋涉的時候，都會帶一些當地的草料，甚至馬藥。尤其是這等神峻之馬，更是需要細心照顧，若是不小心死了，可不糟糕？！”

辛管事反應了過來，忙道：“有、有！小的帶回來整整兩車的草料。就堆在那邊的馬廄裡呢。”

“拿些過來瞧瞧。”蕭奕示意林軍放開劍，辛管事忙連滾帶爬的回了馬廄，捧出了一把草。因時間久了，草料也都已經了乾草。

蕭奕拿過給了南宮玥，細細地辨認了一下，說道：“這好像是日目草，山上到都有的一種野生雜草。”

蕭奕點點頭，問道：“那匹長狄馬到了這裡後，一直用的是這個草？”

“一開始是，後來也慢慢混了些其他馬的草料。”辛管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到小的生病以前，幾乎快要過渡完了。”

“你是何生病的？”

“十多天前。”辛管事抖著說道，“小的聽說所有生病的人都會被關進後罩間等死，就跑到這個空的馬廄裡躲起來了。”

“所以……”蕭奕確認著問道，“你這些日子就一直躲在那個馬廄裡？”

“是、是的。”

蕭奕與南宮玥換了一下眼神，聲音越發慎重了起來，“吃喝呢？”

“馬、馬廄裡有給馬準備的一些山泉水，黎管事還沒有病的時候，每天會扔兩個饅頭進來。後來黎管事也病了，就沒人管小的了，小的那時候病得糊里糊塗，極了，就吃了乾草。”

果然是乾草嗎？！

蕭奕依然冷靜地問道：“你是何時開始吃乾草的？除了乾草之外，你還吃過什麼，用過什麼？”

“五、五日前。其他什麼都沒吃了……”辛管事帶著哭腔說道，“所有人不是病了，就是死了，沒有人再給小的準備吃的了。”

南宮玥與吳太醫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喜。

“郡主，老夫去爲他診個脈。”

吳太醫說著，自行上前，替他診脈，過了片刻，吳太醫回頭向南宮玥點點頭，說道：“郡主，從脈象上來看，他除了有些營養不良以致虛弱外，並未染疫癥。”

南宮玥大喜，在這一刻，看到了希。

地住了手上的乾草，這看起來似乎毫不起眼的雜草，或許就是所有人活下去的希！

“吳太醫，勞煩你把這些日目草帶回獵宮，讓其他太醫也瞧瞧。我記得醫書裡從未有以它藥之說，無論如何還是要慎重一些。還有……”南宮玥向著隨他們同來的林軍說道，“你們把這人帶回獵宮，看管起來。”

南宮玥地握住了拳頭，的聲音裡帶著一音，那是因爲激而引起來，“阿奕，你陪我上神龍山。我們去尋些新鮮的日目草回來。”

－－－－－－題外話－－－－－－

謝訂閱！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