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
小方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南宮玥的信,什麼“三跪六叩”,什麼“視母妃爲親母”,什麼“不好越俎代庖”……只覺得這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個掌重重地甩在了的臉上,一次又一次。
易嬤嬤跪在地上大呼小地呼喊著:“王妃,您可要爲奴婢作主啊!世子妃實在是太過分了,眼裡本沒有您這個婆婆啊!”
小方氏氣得七竅生煙,狠狠地將手中的信一團,扔到了地上,然後冷冷地看向了易嬤嬤,斥道:“易嬤嬤,本王妃把你派到世子妃那裡讓你好好伺候著世子妃,你卻是這般無用,居然才呆了這麼幾天就被趕了回來……本王妃養你有何用!”
當初派易嬤嬤去王都,是爲了挾制南宮玥,以婆母的份給南宮玥下馬威的,可是現在易嬤嬤非但沒有完所付的任務,居然這麼簡單就被南宮玥給收拾了,還如此狼狽地被送了回來,簡直是把自己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易嬤嬤知小方氏的子,嚇得子一,心頭髮寒,連忙爲自己申辯:“奴婢冤枉啊!奴婢到了王都後,就一心一意教導世子妃規矩,可是世子妃卻是不聽奴婢好言相勸,您給的家規家訓更是視若無睹,日日睡到日上三竿,還時常出門遊玩……甚至表姑有難,世子妃不但不幫忙,還故意把人攔在門外,奴婢苦苦哀求世子妃幫幫表姑,但是世子妃卻……卻把表姑綁回了齊王府!王妃,這樣做分明是沒把您放在眼裡,更是把表姑往絕路上啊!”易嬤嬤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好不狼狽。
小方氏氣得拍案而起,咬牙切齒道:“……真的不顧藤姐兒的死活?”
小方氏心裡也嫌棄方紫藤無用得,可是方紫藤畢竟是的親侄,方紫藤有難,南宮玥非但沒出手相助,還雪上加霜地踩上了一腳,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南宮玥本就沒把這個婆母放在心上!
“是啊!”易嬤嬤忙道,“王妃,您真是沒看到啊,表姑都跪在地上求世子妃,世子妃還是無於衷!”
好個南宮氏!小方氏恨恨地磨著牙齒,想起蕭奕這次回南疆後,一次又一次地違逆自己的意思,一時間,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
可惡,真是可惡!
偏偏自己居然一時拿這對小夫妻沒辦法!
小方氏無撒氣,只能把怒氣發泄到易嬤嬤上,指著的鼻子怒道:“廢,真是廢!……來人,給本王妃拖下去大打二十大板!”
這二十大板下去,自己哪裡還有命在!?易嬤嬤忙不迭磕頭求饒:“王妃,饒命啊!奴婢都是照您的吩咐……”
“閉!”小方氏惱怒,當然知道易嬤嬤是按著的吩咐行事,可是既然易嬤嬤到了王都後,無法制住南宮玥,那就應該機靈點,見機行事,想方設法地留在南宮玥的邊,幫著自己監視南宮玥纔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灰溜溜地被人攆回南疆!
如此無能的奴才,留之又有何用!
“母妃……”
正在這時,從屋外款款地走進來一個十二三歲的,穿了一件象牙繡百蝶穿花的襖,罩了綠點金煙飛雲紋的褙子,雪白的左腕上套著一個白玉鐲子。這長得秀人,端莊矜持,拔的形如同冬日裡迎著風雪盛開的臘梅,烏黑的眼眸中著一清冷的華。
就是小方氏之,鎮南王府的嫡長,名喚蕭霏。
“霏姐兒,你來了。”小方氏一見兒,原本扭曲的臉龐上頓時出了和藹的笑容。<>
“大姑娘!”屋子裡的一干奴婢連忙向蕭霏請安。
“霏兒給母妃請安!”蕭霏給小方氏行禮後,淡淡地看了正跪在堂中的易嬤嬤一眼,只見額頭磕得青紫,一張老臉上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真是噁心極了。
蕭霏輕蹙柳眉,聲音清冷地問道:“不知母妃因何發怒?”
小方氏邊的齊嬤嬤立即道:“大姑娘,您是不知道啊,王妃好心好意地派了易嬤嬤前去王都,同世子妃講講我們鎮南王府的規矩,可是世子妃卻是不領……”
齊嬤嬤加油添醋地把南宮玥的種種罪狀一一細數了一遍,跟著又把蕭奕回南疆後對小方氏的無禮也狠狠地斥責了一通,最後討好地加了一句,“哎,真是可憐了王妃對他們的一片慈之心啊!”
蕭霏眉頭皺得更,道:“母妃,我早就與您說過了,大哥生頑劣,不識好歹,您自小對他悉心教導,他卻還是屢教不改,任意妄爲,日裡就知道惹父王生氣,如此的不孝子,您又何必再耗神理會他!”
蕭霏已經好些年沒見過蕭奕這個大哥了,雖然聽人說,蕭奕如今懂事了,知道爲國出力,還打了好幾場讓人暢快淋漓的勝仗,可是以自小對蕭奕的瞭解,這就是個紈絝無用,不學無,無可救藥之人,恐怕這最近的連連戰功也是搶了別人的吧!
蕭霏自以爲心如明鏡,角出一抹清高的微笑。像蕭奕這樣的人,母妃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
小方氏聽著連連點頭,表總算稍微緩和了一些。
蕭霏清冷地繼續說道:“我聽說大嫂出自南宮世家,自飽讀詩書禮儀,知書達理,沒想到竟然連這最基本的孝道也不懂,看來這南宮世家也是名過其實!”一開始,還覺得像大嫂這樣的士林世家嫡許給大哥有些可惜,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小方氏越聽越舒心,可誰知蕭霏下一句就是語鋒一轉:“母妃,您就是太心了。如此不懂規矩的夫婦,能教你就盡本份教上一教,不願意聽,你也就別管了,沒得還被人埋怨上了。”蕭霏竊以爲,小方氏就是管的太寬了,沒事給自己找氣!
兒說得這是什麼話啊……小方氏聽得心塞極了,所作一切還不是爲了牢牢掌控住蕭奕夫婦,好讓自己的兒子蕭欒將來可以繼承鎮南王府,結果落在蕭霏的眼中,反而認爲自己在多管閒事。
蕭霏可不管小方氏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嫌棄地又道:“母妃,至於藤表姐,自甘墮落,與人爲妾,我是之與爲伍……大嫂把送回齊王府,按理也不算有錯。母妃,就算您念著親戚分,也要記得規矩,莫要讓人笑話我們鎮南王府沒規沒矩。”
的兒竟然教起規矩了!小方氏瞠目結舌地看著蕭霏,張張合合,卻一時說不話來。
蕭霏一骨腦兒地說出了心裡話:“母妃,您若是實在覺得閒得慌,就好好管管二哥吧,他的年紀也不小了。”
說起蕭欒,小方氏心更塞了,最近幾個月蕭欒被蕭奕送來的那個名翩翩的花魁迷得神魂顛倒的,怎麼勸說都不聽,爲了這事,兩母子不知吵了多次了。
“欒哥兒……”小方氏了太,打發了屋裡的下人,只餘心腹齊嬤嬤在一旁伺候著,同蕭霏說起了知心話,“你哥哥年紀還小,等他了家,就知道好歹了……”說著朝齊嬤嬤看去,“齊嬤嬤,我讓你準備的花名冊怎麼樣了?”
齊嬤嬤忙回道:“王妃,奴婢已經備好了,正打算今日呈給王妃看呢。”
小方氏點了點頭,接過了齊嬤嬤手中的花名冊,細細地翻看了起來,裡挑剔地說道:“沈總兵,路指揮使,邵知府,朱副將……就只有這幾家嗎?”纔看了一頁,小方氏已經不想往下看了,目失。這幾家雖然在南疆看著還不錯,可是相比鎮南王府,份實在是不夠看。
小方氏不由嘆了一口氣,“這南疆偏遠之地,哪有什麼份地位能配得上你二哥的啊……”
蕭霏卻是冷笑:“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沒幾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他了,願意的都是衝著鎮南王府權勢來的。”
小方氏氣得眉頭重重地一跳,若非說這話的是自己的兒,早就一掌呼攏過去了。
小方氏此刻覺得頭疼極了,了眉心。
以前想著要把兒教大家閨秀,培養才,只顧著讓讀書,沒想到書讀多了,竟把兒給讀傻了,以致後來就算自己有心把兒扭回來,也聽不進去了。
忍著一口氣,訓道:“霏姐兒,你這是怎麼說話的。那可是你哥哥,你嫡親的親哥哥!”
蕭霏微挑眉頭,正想與小方氏說說何爲慈母多敗兒,齊嬤嬤已經看出不對,搶在蕭霏之前賠笑著道:“王妃,依奴婢看,其實以二爺的份,完全可以在王都裡挑一個高門嫡……”
小方氏心頭一,眉頭瞬間舒展開來。齊嬤嬤說的不錯,南疆有哪一家尊貴得過他們鎮南王府,還是得在王都的權貴之家挑一個,份決不能比南宮玥差。怎麼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低蕭奕那個孽種一頭!
但是……
如果要爲蕭欒在王都裡挑一個,那自己就得帶著蕭欒親自去一趟王都細細地挑、好好地相看才行……而且兒蕭霏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如果去王都,也可以爲蕭霏挑一門好親事。
問題是,上一次自己離開南疆才幾個月,王府裡就多了一個得寵的側妃,這一回,萬一又舊事重演呢?
如此,豈不是顧此失彼,因小失大?
想著,小方氏一時又有點猶豫不決,眼神閃爍不已。
“王妃,”就在這時,丫鬟明晶在屋外小心翼翼地稟報道,“王都的舅老爺那邊來信了。”
舅父的來信……小方氏神一振,連忙直腰桿,淡淡道:“進來吧。”
明晶進屋行禮後,神恭敬地雙手把一封信到了小方氏手裡。
小方氏迫不及待地將信打開,可這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瞳孔猛地一。
柳合莊被南宮玥給搶走了,自己的表兄牛長安被賣到西北苦窯去了……而多年的佈置也被南宮玥這個小賤人給發現了!幾年苦心經營毀於一旦!
南宮玥,又是這個南宮玥壞的好事!
小方氏只覺得於直衝腦門,氣得眼前一黑,子一,就暈了過去。
“母妃!”
“王妃!”
蕭霏、齊嬤嬤和明晶的驚聲重疊在了一起,明眸和齊嬤嬤一左一右吃力地扶住了小方氏。
“母妃,母妃……”蕭霏撲跪在小方氏邊,不停地搖著的手臂試圖醒,不知所措。
王妃都昏倒了,大姑娘竟是一點主意也沒有……齊嬤嬤滿頭大汗地看了蕭霏一眼,連忙高聲呼道:“王妃暈倒了!快請大夫!”
小方氏暈倒的事讓整個王府都了起來,有的去請大夫,有的去通知二爺,有的去打水,有的則趕忙攙扶著小方氏去了室中躺下……
不一會兒,大夫便來了,給小方氏把了脈,又紮了針,小方氏總算幽幽醒了過來。
大夫滿頭大汗地給開了方子,又告誡小方氏不要再怒,跟著便告辭了。
大夫纔出門,蕭欒便匆匆地趕來了,裡著:“母妃,母妃您沒事吧?”一看小方氏已經清醒過來,他總算鬆了口氣。
小方氏在齊嬤嬤的攙扶下半坐起來,背靠著大迎枕,道:“欒哥兒,母妃沒事……”說著,眼中閃過一抹銳。
柳合莊既然已經讓南宮玥知道了,那麼南宮玥多應該也發現了自己手蕭奕產業之事。
這些產業每年能給帶來十萬多兩的銀子,說放就放,讓怎麼甘心?
而且,若不是,這些個尋常的莊子鋪子,哪能一年賺上十萬兩!蕭奕什麼都不用幹,就想把的東西奪走,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得想個法子才行。
南宮玥!
自己養了蕭奕近十年,蕭奕是個什麼樣的人,最清楚不過。若非這南宮玥狐魅,在背後搗鬼,事事怎麼就都會變得如此不順!
小方氏的眸微閃,心中恨恨地暗道:南宮玥,你不仁我不義,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欒哥兒,霏姐兒。”看向一雙兒說道,“明日你們陪母妃去一趟奉江城見你們父王!”
蕭霏倒是沒怎麼樣,蕭欒卻是一臉天塌下來似的,去奉江那麼遠,他得好些天見不到他的翩翩了,他猶猶豫豫地看向小方氏,說道:“……母妃,我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小方氏便瞪著他,氣惱道:“你要是敢不去,我明天就把你那個翩翩給賣了!”
……
……
在小方氏一行人準備啓程趕往奉江城之時,南宮玥正靠在宴息間的炕上,閉目小睡。
宴息間放了兩個火盆,全都燒得暖暖的,不一會兒,南宮玥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朦朧間聽到了外面畫眉蓄意低的聲音:“百卉姐姐,有件事我也不知道當不當與世子妃說……”
“畫眉,怎麼了?”百卉小聲地問道。
“是……是跟意梅姐姐有關……”畫眉的聲音聽來有些抑,讓南宮玥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眼中再沒有一睡意。
“畫眉!”南宮玥一邊喚道,一邊坐起來,腦海中不由想起了那一日意梅憔悴的模樣。
難道說……
畫眉、百卉和百合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先給南宮玥行了禮。
畫眉不好意思地又福了福,說道:“世子妃,請恕奴婢打擾您歇息了。”
南宮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剛剛說意梅怎麼了?”
畫眉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拳頭,遲疑了片刻,還是一咬牙,緩緩地說道:“世子妃,奴婢剛進南宮府的時候,就是意梅姐姐手把手地教奴婢如何做事,如何待人接,在奴婢心中,意梅姐姐就像奴婢的親姐姐一樣。意梅姐姐出嫁後,奴婢也時不時會去看看……昨日奴婢去意梅姐姐家裡送些年禮,沒想到卻看到意梅姐姐的婆婆正在罵罵咧咧的……那些話說得真是難聽極了。”
南宮玥眉頭輕蹙,冷聲問道:“都罵了些什麼?”
畫眉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老虔婆一會兒說意梅姐姐是不會下蛋的母,一會兒罵是無籽西瓜,還說什麼不會生孩子的人娶來有什麼用,簡直是浪費口糧……後來是看到了奴婢,才臭著一張臉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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