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派恣意地坐在沙發上，手上搖著一杯紅酒，靜靜地著電視屏幕，連看都沒有看來人一眼。

男人從初時的震驚很快回過神來，低笑一聲，“應先生出現在這里還真是讓我意外。”

沒有變聲，男人刻意低了聲音，聲線聽起來不好辨識。

“那不然我應該在哪里？

北邊的小酒館，審那個姓陶的？”

應寒年側目，薄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昏暗中，酒杯里的酒晃出一點弧度。

男人繞過手推床，在另一單人沙發上坐下來，離應寒年有些距離，兩人都陷微弱的芒中。

“我計算過時間，就算察覺到不對勁，從小酒館趕到這邊的療養院也是需要時間的，沒那麼快。”

男人著聲線，一雙眼過鏡片看向電視屏幕上的監控畫面，仔細思考著一切，“這麼說，你一開始就知道姓陶的是個幌子？”

只有一開始就知道，才不會去那個小酒館。

才有時間趕到療養院。

“你太急燥了，生怕我想不到，又是姓陶，又是接近宜味食府，還要讓人擺出一副我的作派姿態出來。”

應寒年低頭抿一口杯中的酒，慢條斯理地道，“一個能把四大家族當游戲在玩的人，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多線索。”

留下的只是要讓他以為的。

他當時接到林宜的電話就覺得奇怪了，果不其然，沒多久林宜再一次給他電話，要前去療養院。

小酒館和療養院。

一南一北。

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異樣。

“啪啪啪。”

男人笑著鼓起掌來，言語之間頗有些欣賞的意思，“不愧是應寒年，那你說，我來這一出調虎離山是什麼目的？”

幽暗的休息室中，應寒年將酒杯擱到一旁，“你一開始是想借助汪家，利用牧家三房兄弟兩個來打我，可現在，汪家不要你了。”

“……”“強者玩權玩勢，弱者只能以命搏路，你已經一無所靠，手里沒有半點籌碼和我對抗，只能從我邊下手，林宜是最好的選擇，挾制住，就等于掐住我應寒年的嚨。”

“……”男人坐著，只笑不言語，靜靜地聽著。

“可惜，我老婆為人一直很謹慎，別說自己，邊人都被保護得滴水不。”

林家是出過事的，加上他們的婚姻關系公開后，林家的份不同以往，林宜擔心有像新聞里那些富人綁架案發生，所以林家人進出邊至跟兩個得力的保鏢，全是應寒年親自挑選的厲害角。

直接綁架？

是不可能的。

應寒年停頓幾秒，又道，“正好，牧羨旭在江嬈邊，你為之前對付我而對他們兄弟兩個有一定的調查，并了解到很多，于是，你想到從牧羨旭下手。”

“請繼續。”

男人比了個繼續的手勢。

“你從欺騙牧羨旭開始，讓他主帶著江嬈跑路。”

直接綁架行不通，但主逃跑，保鏢是防不了那麼多的。

應寒年轉眸，從幽暗中冷冷地瞥向他，“然后讓林宜察覺，一向重視江嬈，又聽到是汪甜甜從中做的手腳，不可能不進這個套，而我又在小酒館，無法及時趕到，你只要坐在這里，看著這臺電視上的監控，利用江嬈林宜一步步自投羅網，林宜在急擔憂之下，也就不可能那麼理智謹慎。”

到時，林宜就順利落在他的手中。

幾乎是不廢吹灰之力。

按這計劃，恐怕將林宜從療養院帶走的時候，他應寒年還在小酒館審那個姓陶的。

“啪啪——”男人再一次鼓起掌來，仿佛在為他好。

應寒年冷笑，“為了抓我人，你也算煞費苦心。”

“沒辦法，誰讓你人太難抓了。”

男人聳了聳肩膀，“而且，還被你看穿了。”

話是這麼說，他的語氣卻是一點懊惱也沒有。

反而很是痛快。

一種棋逢敵手的痛快。

“閑聊差不多了。”

應寒年沉聲緩緩地道，轉眸看向幽暗中的他，“是不是該出你的真面目了？”

男人扶了扶眼鏡，著聲音道，“急什麼，應先生，我們的游戲還沒結束。”

“哦？”

應寒年眼底泛過一抹輕蔑。

“應先生，你的事跡我可是反復地研究過，我可是一點都不敢輕敵，和你對弈，我怎麼可能不做兩個預案呢？”

男人低笑一聲，悶沉的聲音中挑起一抹張狂。

兩個預案？

應寒年的眸中掠過一幽暗，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快速站起來朝著手推床走過去，一把掀開上面的白布。

白布下不是人質江嬈，而是一個醫學假人。

應寒年目寒地看向還在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又睨向電視屏幕，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團團，江嬈應該還在t室，被藏起來了，讓人找一下。”

說完，應寒年又想起剛剛十六格的監控畫面，無數的畫面像膠片一樣閃過去。

不對，剛剛有護士推著一個椅上的病人進過t室，再出來就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江嬈已經被帶走，是輛椅，我查監控，你等等我。”

他剛說完，林宜那邊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汪甜甜給我電話了，要我一個人去天臺，和江嬈在上面，你幫我看看，天臺上有沒有危險？”

應寒年拿著手機，男人像是知道他們的談話，拿起一旁的搖控，調出天臺的畫面。

一眼可以看清的天臺上蒙上一層白，汪甜甜撐著傘站在那里，旁是椅，江嬈垂著腦袋坐在椅上，顯然已經被人弄得昏迷過去，沒有意識。

危險不大。

但……應寒年面一沉，在昏暗中上前一把攥住男人上的白袍，切齒地道，“馬上停下你的把戲，不然，我要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呵。”

男人低笑一聲，沒有反抗，只道，“應先生剛才還說人在急擔憂之下會喪失理智，原來到你上也是如此。”

林宜還沒上天臺呢，他就已經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