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迫不及待想要再遇江瀲的小姐,茴香卻在發愁怎樣才能避開江瀲,為此甚至不惜冒著被責罰的風險,弄了小姐上學要穿的子。
這麼一來,杜家兄妹出門的時間比之前晚了一刻鐘,茴香自己也被云氏杜若飛和藿香番訓斥。
杜若衡倒是很高興,因為這一耽誤,他又多吃了一只和兩塊桂花糕。
杜若寧什麼也沒說。
茴香天真爛漫,卻不是心大意的人,猜想,茴香定然是怕再和江瀲撞上,所以故意拖延時間。
這傻丫頭,忠心護主是沒錯,但也太不了解主子的心思了。
馬車晃晃悠悠拐上朱雀大街,茴香眼可見地張起來,兩只手在膝上攥著,豎起耳朵聽外面的靜。
眼看著這條街已經走到盡頭,也沒有聽見那個尖細的嗓音喊閑人退避,小丫頭的神逐漸放松下來,小酒窩在兩頰若若現。
杜若寧用眼角的余觀察,心里又好笑又失,倒是得償所愿了,自己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江瀲。
到了書院,大門外已經安靜下來,大多數的學生都到了,還有極數晚到的正腳步匆匆往里跑,唯恐誤了時辰會被先生打板子罰站。
杜若寧下了馬車,和三個哥哥告別,帶著茴香藿香從東門進去。
剛一轉,迎面跑來一個穿白的年。
大約也是怕遲到挨罰,年跑得很急,快要到杜若寧跟前時,才突然發現了,愣怔之下,慌忙收住腳步。
因著停得太猛,左腳踩住了右腳,撲通一聲摔了個大馬趴,背后的書笈摔下來,筆墨紙硯和書本灑了一地。
年尷尬得滿臉通紅,不敢疼,也不敢抬頭,爬起來慌慌張張地撿東西。
“薛初融,你是不是故意的?”杜若飛大聲吼他,“你小子要是嚇著了我妹妹,小爺了你的皮!”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年抬起頭,著急地辯解。
杜若寧看清了他的臉,微微一怔,跟著便笑起來。
這不是前天在效古先生門前摔跤的那個年嗎?
原來他薛初融,名字還有意思。
而且他怎麼這麼摔跤,每次見面都要摔一跤。
杜若寧笑著蹲下來,撿起腳邊散落的紙張遞給他。
薛初融頓時張得手足無措,接過紙張怯地說了聲多謝,將東西胡塞進書笈中,拎起來就跑。
“你慢點,小心又摔跤。”杜若寧好心叮囑一句。
年聞言腳一,差點又摔倒,忙穩住子,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真是個慫包。”杜若飛又像上次那樣罵了一句,催促杜若寧快走。
學里的先生同樣嚴格,打起板子一點都不含糊。
杜若寧趕慢趕來到東院,鐘聲在進課堂的那一刻響起。
還沒走到位子上,玉先生便夾著書和戒尺來了。
杜若寧趕加快步子,眼底余卻看到前面有一只腳悄悄出了過道。
陸嫣然。
杜若寧假裝沒看見,走過去一腳踩在腳面上,疼得嗷一嗓子出聲來。
“陸嫣然,你怎麼回事?”玉先生拿戒尺重重敲打書案。
陸嫣然站起來,疼得眼淚汪汪:“先生,杜若寧踩我的腳。”
“我沒看到。”杜若寧立刻反擊,“是自己把腳放在過道的。”
“我不是故意的。”陸嫣然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杜若寧道。
“我看你們都是故意的。”玉先生敲著書案呵斥,“兩人都出去面壁,背誦《季氏》全篇,誰先背會誰先進來。”
“哼,都怪你!”陸嫣然憤憤地瞪了杜若寧一眼,拿著書出去了。
杜若寧默不作聲地跟在后面。
兩人到了課堂外面,并排面向墻壁站立,各背各的書。
陸嫣然還是氣不忿,撇鄙夷地看向杜若寧:“裝什麼裝,你認識上面的字嗎?”
“關你屁事?”杜若寧頭也不抬地回。
陸嫣然噎了下,嫌惡道:“沒讀過書的人就是俗,出口臟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讀過書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自己沒本事,就會告黑狀,還告不贏。”杜若寧反相譏。
陸嫣然差點沒噎死,憋了半晌才道:“逞口舌也不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咱倆比背書,誰先背出來,誰就給對方三鞠躬師父,敢不敢?”
“有何不敢。”杜若寧道,“我只怕你輸了賴賬。”
“誰賴賬誰是王八蛋。”陸嫣然道。
杜若寧點點頭,不再接的話,面對墻壁站好,打開書全神貫注地背了起來。
陸嫣然撇撇,出一個有竹的笑。
一柱香后,杜若寧合上書,說自己背完了。
陸嫣然聞言瞪大眼睛,先前讀過這篇,也才背到一半,杜若寧一個連字都認不全的小傻子,怎麼可能背這麼快?
該不會連背書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吧?
估計也就囫圇吞棗地看了一遍,還不一定能看懂。
陸嫣然覺得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便想讓杜若寧出個大丑。
“既然你已經背完了,那就去當著先生的面背一遍,先生若說你背得對,我當場兌現賭約。”
杜若寧二話不說,拿著書進去找玉先生。
玉先生剛講完一篇文章停下來,杜若寧過去施禮道:“先生,我背會了。”
“這麼快?”玉先生看了眼沙,有點不敢相信。
陸嫣然跟著進來,一臉算計地說:“先生,杜若寧和我打了賭,我倆誰先背出來,就給對方三鞠躬師父,先生正好與我倆做個見證。”
“荒唐,圣賢書豈是用來賭氣的?”玉先生很是不悅,繼而又道,“但做人要守信,言必信行必果,既然你們已經打了賭,就該履行賭約,今日我便與你們做回見證,切記不可再有下次。”
“是,多謝先生教誨。”陸嫣然躬道,“有勞先生先聽杜若寧背書。”
玉先生頷首,將杜若寧的書收走放在書案上,鄭重道:“可以開始了。”
其他學生都被兩個人的賭約吸引,無心讀自己的書,紛紛向這邊看過來。
“剛會說話就能背書,這也太神了吧?”
“就是,一共才學三天,并且還缺席一天,居然敢和嫣然比,真是自不量力。”
“那可說不準,興許人家在家學過呢!”
“學什麼,一個傻子,學會吃喝拉撒就不錯了。”
“你要這麼說,不如咱們也打個賭……”
“別吵別吵,開始背了。”
孩子們頓時安靜下來,豎起耳朵聽杜若寧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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