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何雨深回被青梔扶住的手,淡淡地說:“婉儀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青梔也不愿繞彎,開門見山地道:“昨天嬪妾去娘娘宮中,喝了一小盅虎跑龍井,覺得有些不對,但嬪妾不是太醫,又知道太醫院里的白醫是娘娘的心腹,自覺難以說服人,所以有些事,嬪妾單與娘娘說一下,信與不信全在娘娘。”
何雨深瞇了瞇眼,心里已經先信了三分,到底也知道,自己有孕,宮里多雙眼睛盯著,翠綃黛痕和白太醫再怎麼謹慎,也難防小人。何況最近也確實有些心神不寧,面也不好,雖然白信總是說無事,胎像很穩,作為母親卻最為敏,已經有些疑心。
“你且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本宮聽過則罷,不論真假,都不會記在婉儀頭上。”
青梔舒了口氣,知道自己猜對了,憑著素日里對何雨深的觀察,能夠看出此人絕對不蠢,這話等同于給了青梔一顆定心丸。
“嬪妾的出,不敢說在這宮里最好,終究也不差,虎跑龍井若不是嬪妾在家時喝過,也不能昨日在娘娘宮里直接道出名字,”青梔頓了頓,才又續道,“可嬪妾家中的虎跑龍井,沒有娘娘宮里的那一甜味,也沒有那一苦味。”
何雨深心中震了震,龍井茶中有一點點甜苦摻雜也喝得出來,但喝著還是香甜,且以為上好的龍井都是這樣。
青梔見不說話,接著往下說:“虎跑龍井香氣濃郁,味道甘甜,苦味嬪妾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但多半不該在這茶水里存在。至于昨天停留在嬪妾舌尖的甜味,嬪妾能肯定,決不是茶葉散出來的,倒有幾分像龍眼的甜膩。”
何雨深有些惘然,的門楣也不高,為了博一個才名,讀的大多是詩詞歌賦,對于這些膳食作用全不了解,“龍眼?”
“正是,嬪妾也沒讀過什麼醫書,所幸進宮之前,家中嫂嫂也正有著孕,當時恰逢七月初,龍眼,阿爹購了些回來,給嫂嫂診脈的大夫看見了,就囑咐家里人萬萬不要給嫂嫂吃這東西,說是龍眼溫味甘,會助心火,極易胎,如是吃得多了,可能會導致小產。”
何雨深心中一,愈發覺得青梔這話說的是真的,這些時候本來就覺得懷著孩子力不足,十分辛苦,“婉儀的意思是,有人往茶里下了東西要害我腹中胎兒。”
“嬪妾并不確定,一早就和娘娘說了。”青梔面鄭重,“只是覺得那味道有些悉。娘娘若想知道真相,還是得問問白太醫才好。”
何雨深沉默了一會兒,復又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宮里新進的人兒,屬你和孟念云最遠離是非,也不依靠他人,如今你卻肯為了我趟這趟渾水?”
青梔搖搖頭,“娘娘忘了,方才娘娘說這事不論真假,都不會記在嬪妾頭上,這怎麼能算作‘淌渾水’。至于嬪妾為什麼要幫娘娘,”青梔微笑,“稚子無辜,嬪妾的嫂嫂也才誕下一,嬪妾沒福分去看一看,心里其實很掛念。”
何雨深點點頭,已知其意,“本宮回宮后就會查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總歸是婉儀的一片心意。年下里命婦進宮拜見,本宮會求皇上,把婉儀家中的小侄兒也抱進宮來,給本宮沾沾母平安的喜氣。”
青梔盈盈拜下,“多謝娘娘。”
這之后雅嬪已沒有散步的心思,與青梔道別后就帶著翠綃和黛痕急匆匆回宮了。
然而青梔并不知道先前何雨深的就已經不易孕,又連著喝了那麼久的龍井,已經是強弩之末。何雨深這會兒自己了陣腳,心神十分紊,才走了沒多久,就到腹部一陣疼痛,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從里剝落,雙也沒有力氣,緩緩地往地上委頓。
翠綃和黛痕臉都嚇白了,扶著就要往迎春殿里趕,誰知雨深上沒有力氣,只會抱著肚子喊痛,翠綃黛痕兩人之力本就扶不住。
忽然黛痕大聲喊著,抓住雨深的子,語意里帶著哭腔:“,,娘娘流了。”
巧的是青梔因不想讓人覺得是專門來等雅嬪,就在凝碧池邊多呆了一會兒,這會兒聽見似乎有人在嚷著什麼,遙遙看去,卻是何雨深主仆三人遠遠地似乎做一團。
青梔心下一,暗道一聲“不好”,趕帶著小順子和怡芳趕了過去。雅嬪的絹被染上刺目的紅,連青梔一見之下都嚇到,翠綃見到卻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拉住青梔的擺磕頭,“求婉儀小主救救我家娘娘。”
青梔定了定神,“扶不起來麼?總得先回永安宮才行。”
翠綃哭著搖頭,說道:“娘娘子很重,奴婢兩人扶不起來。”
“小順子,”青梔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見到侍衛的影,當機立斷道,“你將娘娘背上,翠綃和黛痕左右扶著,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迎春殿,怡芳你去太醫院,就說雅嬪娘娘見紅了,況很糟糕,非得院使華大人來不可。”
怡芳自那次大皇子落水的突發事件后,整個人穩重多了,當即領了命頭也不回地往太醫院去。
這邊青梔一路跟著小順子趕回永安宮,眼見著雅嬪的青白宮緞絹上,那層層疊疊的跡蔓延得越來越大,腥氣也在周遭的空氣彌漫,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形,一差點就要趕不上小順子的腳步,但強自支撐,知道現在這些人里,唯有自己能夠救何雨深。
到底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青梔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流失殆盡。
迎春殿,華進一大把年紀了,卻幾乎是一路跑著過來,他一進來,剛要行禮,青梔就催促,“華太醫請快去看看雅嬪娘娘,現在不是講究禮數的時候。”說罷,就要出去,意思是讓太醫安心問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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