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置信地搖了搖頭，云彤往后退了幾步，“皇上，您，您說什麼？”

　“朕說，若是再讓朕聽到從你口中出來這樣的話語，”衛景昭的眼睛里染上了朝堂之上才有的殺伐決斷，“朕會讓你后悔活于人世。”

　這樣的威脅，便是連那些常常出書房的大臣們都不住，何況一個小小的云彤。的一，就跪在了地上，但還是喃喃地道：“皇上，不是嬪妾的錯啊，是瑾嬪，都是瑾嬪的錯……”

　青梔微微一笑，因為跳出了先前的桎梏，現在這一笑更是宛如月華傾天，讓人挪不開眼，“皇上既然寵著云貴人，想來也知道的格，臣妾相信皇上，能判斷得出到底是誰的錯。”

　衛景昭想也沒想，口而出道：“朕也不算十分寵。”

　青梔掩口一笑，“皇上說什麼，臣妾就聽什麼。自然，臣妾也信。”

　不知云彤作何想法，總之旁觀的柳亦容已經徹底傻了眼——明明是新歡舊互相撕扯的局面，為什麼……為什麼竟像是瑾嬪和皇上調一般！

　不為人所見的地方，柳亦容狠狠咬了咬，這次可當真是不蝕把米。眼下只好等皇上來問的時候，添油加醋一把了。

　然而衛景昭被傾國傾城的晃了眼，又被青梔溫的話語順了心，早都不在乎云彤如何，直截了當地道：“云貴人桀驁不馴，朕曾多次令貴妃好生教導，卻一直沒有改過，如今更是打擾瑾嬪休養，咒罵皇子母妃，著令足一年，不許外出。”

　完了，全都完了。云彤頹然坐在地上，忽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哭聲和撕心裂肺的喊，“皇上，您曾經說十分喜嬪妾，還說宮里的人都不如嬪妾安靜心，難道這些全都是假話嗎！”

　面對著青梔，被出這麼些私語，衛景昭有些尷尬地把頭偏過去，沉聲道：“原來你也知道你的好就是安靜心。”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對于云彤來說卻不啻于雷擊，把所有將要發出的刺耳聲音都截斷。

　卻原來，衛景昭本就沒有真心喜歡過，當初他不小心說出來的，就是實話。每每翻牌子，看著是夜夜笙歌，不過就是因為自己安靜話罷了。

　云彤握住自己的口，搖著頭道：“我不信，我不信，皇上您是最喜歡我的，什麼瑾嬪，什麼柳婉儀，們都不如嬪妾在您心中的地位。”

　青梔看著實在有些不忍，但明白，如果衛景昭真的已經變心，今天跪在那里哭訴的，就會是自己了。

　醞釀了一會兒，青梔覺得自己有必要在翻案之前，給宮里那些還想來為難自己的妃嬪一個下馬威。上前一步，輕地喊了聲，“景昭。”

　云彤的哭聲戛然而止，柳亦容也一臉驚異地抬起了頭。

　若是沒聽錯，剛才瑾嬪，竟然直呼了皇帝的名諱？

　這，這要是衛景昭一個不樂意，就完全可以讓墜萬劫不復的深淵啊！

　然而坐在上首的那位主兒卻好似已經習慣了一般，面變都沒變一下。

　也是因為云彤的鬧騰讓他頭疼，相比之下青梔的聲音就仿佛一清泉，讓他舒坦了好些，因此也沒有介意在外人面前如此直呼他的名諱。

　甚至，他還有些竊喜——這樣的稱呼，他很久沒聽到了。

　“嗯？”衛景昭努力抑制著緒，淡淡地問。

　青梔繼續往下說：“景昭，讓云貴人先回去吧。年紀小，還不懂事，本來這出云閣是清修的地方，桌案上還有許多佛經，若是吵到我佛，可就不好了。”

　衛景昭深深地看了青梔一眼，這久違的親昵語氣，讓他覺得心里很滿足。

　不再猶豫，衛景昭抬了抬眼，“趙和，把云貴人帶回去，沒有朕的手諭，不許任何人探視，也不許出門。”

　趙和一面指使著人把已經癡傻的云彤帶走，一面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判斷正確，從來沒有因為瑾嬪的足而看人下菜碟。這樣有本事的主子，幾句話就能哄得皇上回心轉意，來日可要更加討好才行。

　衛景昭穩了穩心神，仿佛這時候才看到柳亦容，皺眉道：“你怎麼也在這里？”

　柳亦容的心里“咯噔”一下，之前還因為衛景昭眼中沒有自己而不樂，現在卻唯恐衛景昭知道自己是來挑撥離間的。

　“嬪妾是過來勸云貴人離開，以免打擾到瑾嬪娘娘清修。”

　衛景昭道：“勸來勸去，就勸這個樣子？”

　柳亦容低頭，囁嚅著說：“嬪妾人微言輕，云貴人不肯聽。”

　“罷了。”衛景昭也不是真心要問責，淡淡地說，“此事與你也無關，天已晚，你回宮去吧。”

　柳亦容如蒙大赦，行過禮后匆匆走了。

　的宮一直跟在門前，此刻小心翼翼地道：“皇上還在里面，小主為什麼不找理由再多留會兒？畢竟瑾嬪娘娘肯定不能侍寢，說不定皇上便點了小主去猗蘭殿呢。”

　“還留什麼。”柳亦容沒有一好聲氣兒，“沒想到做了這麼多事，竟然是給瑾嬪做了嫁！”

　而出云閣，趙和早已地出去，順帶把梳月也拉走了。

　只剩下兩個人對視，衛景昭咳了一聲，雖然移開目，但也打破了沉寂。

　青梔站在原地，也不過去，只是目灼灼，“皇上病了？”

　衛景昭搖了搖頭，“沒有。”

　青梔輕舒了一口氣。

　衛景昭心里暖了一暖，隨手拿起了桌上的宣紙，上面的小楷甚是秀麗，“你在這里，過得甚是舒坦麼。這筆字比從前好了許多。”

　青梔怔了怔，問道：“皇上是真心說這樣的話嗎？”

　衛景昭不意這樣回答，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青梔一笑，宛如凄婉的花凌空綻放，“皇上不做聲，臣妾就當皇上默認了。看來臣妾在出云閣里，早已不知外事如何變更，如今皇上的邊，也有了能夠替代臣妾的人。說起來今天云貴人出主意，讓臣妾自請去冷宮，想想倒也不錯。”

　衛景昭皺了皺眉，“胡說些什麼？”

　“柳婉儀如畫中人，云貴人似傲雪紅梅，都是皇上的新歡。”青梔苦笑，“至于臣妾這樣的人，本來就已經到了這里，原是不該奢些什麼的。”

　衛景昭向，“你倒是說說，自己有什麼奢。”

　青梔斂容鄭重道：“臣妾不過是想要從出云閣出去，作為皇上邊的人，與皇上一起看這大順盛世。”

　衛景昭拂袖而起，“你既有這樣的想法，何以做出那樣惡毒的事！純孝皇后何辜，腹中的孩兒何辜！你既然想與朕并肩，若是這樣的不容人，滿朝的文武也不會容你！”

　青梔震了震，半晌才用很小很小的聲音慢慢地問：“卻原來，皇上已經設想到臣妾會與滿朝文武有關了嗎？”

　衛景昭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顯得自己太重視青梔了，急之下抬步便要往外走。

　“景昭。”

　就這兩字，把衛景昭定在原地。

　“今天云貴人來折騰我，原本我很不開心。但是后來柳婉儀也來了，聽著們說話，我明白了一件事。”青梔的聲音輕，貓抓般一點點地探著人心最的地方，“如果不是我在景昭的心里，還有影響，們是不會到出云閣這里同我鬧的。”

　衛景昭背影一僵，冷冷地說：“那又如何？”

　青梔彎著眼睛，笑著道：“那麼我便可以求景昭一件事了——若是雅昭儀有什麼要求，你暫且答應一回，行嗎？”

　衛景昭被這有些跳的思緒說得一時沒反應過來，“雅昭儀？”

　“對。”青梔頓了頓，又道，“景昭，我會回到你邊的。咱們之間，來日方長。”

　衛景昭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再留在這里，必要這個子的蠱，趕抬步離去。

　雖然對那個請求他不曾有回復，但青梔也很是高興，很有把握，衛景昭會答應的。

　回去的路上，趙和覷著衛景昭的神，發現那角邊似乎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便放心了許多。

　他就說嘛，很多事到了瑾嬪娘娘那里，就好解決許多，看來娘娘回歸六宮，也是指日可待了。

　這件事傳到后宮里，著實把眾人都驚了驚，誰也沒想到，看起來再翻不起水花的瑾嬪，竟能完全制住小產沒多久、正得著圣上心疼的云貴人。

　自然，太后是沒有任何驚異的，反是笑著說：“哀家這個兒子，總算也有能讓他掛心的人了。”

　春羽亦道：“皇上是對子素來寬容些，卻沒見這樣寬容的時候。還是太后您慧眼識人，知道瑾嬪娘娘是特別的存在。”

　太后平淡地道：“帝王至尊，寂寞如斯，若是有瑾嬪這樣懂事的孩子與皇兒攜手一生，哀家也就放心了，不至于哪天兩眼一閉，怕孩子孤獨，魂魄盤旋在這宮里，遲遲不肯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