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帝王,為青梔做的許多事,在衛景昭的人生里都是第一次讓步或者妥協,已是用上了一片真心。
到了這會兒,青梔回想起之前故意鬧別扭的樣子,囁嚅地道:“不知道景昭已經為我做了這麼多,朝政上的事已經夠讓景昭煩心,我還鬧騰,很是不應該。”
衛景昭卻覺得,青梔什麼樣子,他看著都格外順眼。
“若不是你真把朕當夫君,也不會這樣。平日里你多懂事,朕怎麼可能不知道。”衛景昭了的發,“答應朕,好好保護自己,最多兩個月朕就回來了,到時候你生產,朕依舊會陪在你邊。”
青梔努力地點了點頭。
六宮的妃嬪里,皇上很快就要去南巡的事,青梔大概是第一個知道的。第二個便是白初微。
白初微很快明白了衛景昭眼中意味深長的含義,夫妻這麼久,兩個人之間的一向淡淡的,對于青梔,白初微沒有任何妒忌的想法,穩重地道:“皇上請放心出巡,瑾嬪妹妹那一胎,臣妾會盡力護好了。”
衛景昭頷首,不忘囑咐了一句,“孟貴人也辛苦,你也多看顧看顧。你陪朕多年,最知朕心意,如果朕有幸多活些年歲,而你也沒有提前離去,朕與你也算是相伴一生了。”
這是非常鄭重的承諾了,衛景昭的意思是不管他寵著誰,白初微在六宮里,在他心里,地位是非常特殊的,而且只要白初微好好地活著,這后宮也沒人能取代的位置。
先是遭人迫害,再是寂寂無聞,最后又為后宮事務奉獻了自己的年歲,白初微聽到了這樣的話,縱然心里早已看很多世事,眼睛也不自覺地紅了。
“臣妾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說句對純孝皇后不敬的話,當初在臣妾的頭頂,臣妾看似灑,其實日日夜夜不過來那口氣。什麼掌管六宮,什麼晉升貴妃,臣妾不指。”白初微舒了一口氣,穩了穩自己的緒,“如果不是那一天下午,瑾嬪過來說臣妾有協理六宮之權,可以管一管那些流言,臣妾去做了,從此了皇上和太后的眼,這輩子大概也就這麼過去了。而且,啟泰也是瑾嬪為臣妾帶來的,如果不是‘無意間’的進言,皇上未必會想到臣妾。”
衛景昭的手落在消瘦的肩上,“這麼多年,是朕對不起你。”
白初微輕輕一笑,“臣妾說這些話,不是想讓皇上愧疚,而是想告訴皇上,瑾嬪對于臣妾,也是個特殊的存在,臣妾或許不會去刻意幫什麼,但臣妾也不愿到任何傷害,所以瑾嬪的那一胎,臣妾會用心去保。”
衛景昭心滿意足,那一瞬間只覺得如果后宮妃嬪都像白初微傅青梔這樣多好,沒有那麼多烏煙瘴氣的明爭暗斗,兩個人互相扶持,哪怕不得寵,也過得有滋有味。
畢竟如今已是平嘉十六年,算下來衛景昭已有三十四歲,若是再年輕十歲,他可能還會喜歡活潑縱意的小姑娘,到這這會子,又握著朝政,早已沒有那個心思去折騰什麼。
所以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按說白初微的格與青梔也有些相似,但是剛遇上衛景昭那會兒,就顯得太冷清了些。一開始盧盈真裴婉修被喜歡,又生下孩子,當真不是沒有道理。
為著白初微傅青梔和柳亦容的對比,衛景昭也懶得再去積雨榭給自己找不痛快,臨到離開京城,柳亦容都沒能見上皇上一面。
外人看來也確實怪,本來差點生下皇嗣、即便小產也晉封的沁婕妤,似乎一下子就失寵了。
而一向淡淡的孟貴人竟然一飛沖天,不僅懷了孩子,皇上臨行前還專門去看了好幾次,囑咐著玲瓏軒所有宮人,必須要保好這一胎,護好孟貴人,絕不能再出現以前野貓撲人那種事。
碎的幾個嬪妃聚在一起討論時,裴婉修不怎麼著調的一個人,這次竟然一語中的,“只須看看這兩個人與瑾嬪之間的關系,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于是許多人后悔不已,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著與瑾嬪娘娘打好關系。人家現在住在萬壽宮,并非等閑之人能夠探視,實在已經晚了。
和之前北巡不大一樣,衛景昭走得這一天果真是個良辰吉日,微風輕輕巧巧地撲在臉上,一點兒也不惹人心煩,碧藍廣闊的天空上幾朵浮云晃晃悠悠。
唯有送行的人換了,從前以盧盈真為首,現在換做了白初微。
面對后宮一眾妃嬪時,衛景昭的語氣非常溫和,“朕離開的這些時日,貴妃打理事務辛苦,妃們必要同心協力,協助貴妃,替朕安好這個后宮。”
青梔隨著眾人行下禮去,“臣妾謹遵圣諭。”
之后再也沒有別的話說,衛景昭上馬前行,青梔看到慕懷風也在隊列中,同樣是青年才俊的哥哥,卻沒有跟隨。
悄悄嘆了口氣,青梔恭送貴妃與婉昭儀離去后,便同賀夢函一左一右牽著衛啟安的小手,送他回聞香閣。
啟安已經知道了“母妃”和“沁母妃”兩種法的區別,他喜歡夢函,也喜歡青梔,一雙小腳蹦蹦噠噠,撒下一連串的歡聲笑語。
賀夢函的眼里全是慈母,目沒有離開過孩子,“啟安呀,過一陣子你就要同母妃住到一去了,會不會想念沁母妃呢?”
直接當著青梔問這樣的問題,顯得十分磊落,青梔也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啟安怎麼回答。
“想,想沁母妃。”啟安現在會說的詞語多了好些,但終究還只是個不到兩歲的孩子,可能連賀夢函話語中的意思都沒弄明白。
青梔了握著的那只手,“你沁母妃為了你付出很多,不管將來如何,你都要把沁母妃當做親生母親一樣孝敬,知道嗎?”
啟安抬頭看了一會兒青梔,似乎在凝神思索,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拉了拉夢函的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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