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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昔微靜靜地坐在房。
屋子里新換了淺綠的窗紗,如羽般輕薄明,過鏤空的槅扇,依稀可見桃紅李白,半遮半掩中,斂盡滿院春。
明亮的進來,斑駁的影在每個人上不斷跳躍。
那一張張臉,或驚愕,或恐慌,或憤怒,間或傳來一聲聲近乎聲嘶力竭的哭求。
“求求你們!”袁氏滿臉淚痕,又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羽姐兒是您的孫,您通共就這麼幾個孩子,您快想辦法救救,好不好?”
又向趙子儀:“相爺,您在朝中有一定的人脈,您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趙子儀沉默良久,嘆了口氣:“你起來吧,我……”
話沒說出口,老夫人就打斷了他:“玹兒!”
站起來,扶著袁氏起,“羽姐兒不是做錯了別的,是驚擾圣駕、前失儀。你心里難我知道,我這個做祖母的也一樣心疼。只是一則玹兒傷未愈,二則陛下也正在氣頭上,依我看,不如你先回去好好歇著,等明天我們再想想辦法,如何?”
這可不就是拒絕的請求了嗎?
袁氏猛地睜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老夫人,不只是我的孩子,還是您的孫!出了這麼大的事,您竟然勸我回去歇著?您……”心中萬分悲涼,立時捶痛哭出聲:“白發人送黑發人,您怎麼能得下這個心啊……”
哭得近乎失態,眼淚打了大片襟,可也沒有讓老夫人改變主意。
絕到了極點,卻又莫名生出一線喜悅:“我知道了!是不是要花錢打點?我有錢!”有些瘋狂地抱住了老夫人的雙,使勁搖晃著道,“我可以把我們袁家所有的錢都給您,足足有百萬兩!這麼多錢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去籌,我變賣田產,變賣宅子,變賣商鋪!我全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們幫幫我,老夫人,求求您,您替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老夫人的表里終于有了一松,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里有淚水輕輕打著轉,可說出來的話卻讓袁氏一顆心瞬間撕裂——
“這不是錢的事……要是銀子有用,我這個做祖母的,怎麼會袖手旁觀?”
輕輕搖了搖頭,布滿皺紋的臉頰上,有一滴淚水落了下來:“這都是那孩子的命,你我就都認了吧……但愿來世托生在一個好人家……”
袁氏猛地撒開手:“不!”
紅著眼著老人:“您狠的下這個心,我狠不下!您不想辦法,我自己想!”說著一提擺,起就往外走。
“你別——”趙子修沖著的背影,喊了一句。
袁氏一只腳才邁出門檻,陡然回,看向自己的前夫,眼里浮現一芒:“二爺?”
趙子修看看袁氏,又看看裴香蘭,手臂微微一抬:“我想……你……”
說了兩個字,裴香蘭就拉住了他的手腕,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何嘗不也一樣心疼?要是往日,我必定回娘家替你、替姐姐跑這一趟的,可如今……”語氣一低,怯怯地了老夫人一眼,“如今因著我這門親事,娘家生了我很大的氣,就差不多要把我掃地出門了……況且……我們裴家……現在也再不似從前了……”
說到一半,就垂下了眼瞼,滿是難為的樣子,黯然無語。
裴香蘭比誰都不想幫趙承羽。
做后娘哪是那麼好的事?養不就是白眼狼,而趙承羽明顯就是一頭又蠢又瘋的白眼狼,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斷自己的脖子。
現在這頭白眼狼犯下了死罪,這可真是瞌睡就來了枕頭,做夢都要笑醒!
況且,就算想幫,也沒有這條路子。
自從裴貴妃失寵變了裴才人, 裴家就了個空架子,祖孫三輩人,不論是朝中還是京中,都是如履薄冰夾子尾做人。
現在去摻和這檔子事,無異于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自尋死路。
“哎!”趙子修自然也知道這一層意思,無奈地嘆了口氣,抬起的手猛地放下,又是懊惱又是心痛。
“要不……”他目閃爍著,逃避袁氏的眼神,“你就還是回去好生歇著吧……”
“哈哈!”袁氏突然就笑了一聲。
“好,好。”的語氣悲涼又尖銳,“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們姓趙的就是薄!都說商人重利,你們這些世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你們比我們更冷!我們要錢,是為了活命,因為我們沒有別的謀生手段。可你們呢?你們不缺錢,你們缺的是義!”
雙眼通紅,滿是憤然:“可笑我竟然還對你們抱有幻想,希你們當中的誰能替我想想辦法……是我瞎了眼!早知道你們薄至此,我就該把羽姐兒帶走!讓跟我住在娘家!”
提到趙承羽,又是悲從心來,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當時想著,你們趙家門第高,留著跟著爹,以后能嫁個好人家——是,我算盤打得叮咚響,卻不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
的子晃了一下,可腰背卻仍得筆直,“以前羽姐兒也是個驕縱的子,我雖然不算個好娘親,沒能照看著,可若是惹了事,該打的我打,該罵的我罵,該講道理的我也講道理,到底有我這個做娘的盯著,就算是再膽大妄為,也不敢闖到陛下面前去惹是生非。”
“沒了我在邊,做爹的又是不聞不問,府里上下自然也不會拿當回事……”袁氏深深了一口氣,聲音抖著道:“早知道,我把帶走,何至于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你何必說這種話——”趙子儀生怕老夫人傷心,忙低聲道,“羽姐兒前幾日犯錯,我和母親都訓誡過的。”
袁氏懶得再多看這個男人一眼,只自顧自地轉過去。
“今天來這一遭,是我自取其辱!”
冷丟下這一句話,抬步,出房門,下了臺階。
留下后,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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