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卻沒能再逃開了。
外頭,驚蟄和谷雨一邊掃地,一邊豎著耳朵聽著里頭的靜,奈何們二人又沒有武功,隔著一道門,怎麼也聽不出一個花兒來。
從蹲在門前,一邊逗著鳥籠里的鳥,一邊道:“你倆在這掃了一個時辰了,再掃下去,這門口的石板都能被掃穿。”
驚蟄和谷雨一愣,一齊停下手里的作。驚蟄看向從,有些想問,似乎又覺得這問題太難以啟齒,便是糾結的紅了臉,不肯說話。
從卻比臉皮厚多了,一看就曉得想問什麼,大手一揮道:“放心吧,十分順利!”
驚蟄和谷雨雖然赧,卻仍是同時舒了一口氣。驚蟄朝谷雨拋去一個得意的神,谷雨卻是嗔怪的看了一眼。
沈妙昨個兒晚上喝醉了,驚蟄和谷雨正在收拾屋子,卻被們好巧不巧的將沈妙收好的,羅雪雁給的那本冊子給收了出來。沈妙就問那冊子是什麼東西,驚蟄靈機一,想著每次沈妙喝醉后也都不知道自己做過哪些事,又有意想要撮合自家主子和謝景行,當初沈妙出嫁的時候,羅雪雁千叮嚀萬囑咐,要的就是們兩個丫鬟一定要時時勸誡著沈妙。結果都親這麼久了,連房也不曾圓,看著二人也很好的模樣,驚蟄就想,莫不是自家姑娘不懂,這睿親王也是一竅不通。有心想要推波助瀾。
這不,干脆就趁著沈妙喝醉的時候,諄諄善的引導:“這冊子上頭的東西,須得親王殿下才能為夫人解。”
現在想想,驚蟄覺得自己當時的神,定是與那花樓的老鴇一般無二。
沈妙喝醉了全然不懂,便是拿了那冊子出了門。谷雨要阻攔也來不及了,只得跟在后頭,兩個丫鬟又是張又是不安,在外頭守了一夜,守的眼睛都生出青黑,沈妙到底是沒有從謝景行屋里出來。
如今聽聞從這番話,二人心中倒是大吁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也辦了一樁好事,自家姑娘和姑爺就算再如何不知事,聽聞這種事也是食髓知味的,一來二去,也就能生巧。
正想著,唐叔從后面走了出來,看見他們三人,先是對著從一通怒吼:“大清早的不干正事守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走。”又對著驚蟄和谷雨笑了笑,道:“怎麼瞧著神頭不大好?”
驚蟄和谷雨是沈妙帶過來的人,唐叔也不好如同教訓從一般不客氣。從見如此差別對待,哼了一聲提就走,驚蟄和谷雨也不好久留,對著唐叔搪塞幾句,趕溜走了。
唐叔一人站在謝景行門前,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后,突然自顧自的笑起來,傻樂了一陣,似是想起了什麼,自語道:“得熬些補藥才是。”匆匆走了。
睿親王府這一夜發生的事好不歡樂,大約墨羽軍都是心知肚明了,眾人俱是心照不宣。不過八角和茴香二人卻不知。
他們暫且照顧著裴瑯。
裴瑯的傷勢比沈妙重多了,雖然當初也是撿了一條命,然而那刀傷骨,高也不敢掉以輕心。八角和茴香看著裴瑯,若是有什麼不好,也好去找高來看。
裴瑯夜里總是醒過幾回,只是醒的時間很是短暫,不過片刻之后就又睡去了。這樣反反復復,八角和茴香忙不過來,也就更無從知道沈妙和謝景行那頭是什麼況了。
快近晌午,茴香端著稀粥進來,裴瑯的傷勢也不能吃別的東西。一進屋卻見裴瑯坐在窗前,看著窗前的樹枝出神。
“裴公子?”茴香一愣,有些高興的走過來,將粥碗放到一邊,道:“您總算是醒來了。”
裴瑯有些緩慢的轉過頭來,瞧了瞧,似乎才辨認出是睿親王府的婢子,道:“王妃也醒了吧。”
茴香有些奇怪為何裴瑯會用如此肯定的語氣,卻還是道:“昨日里醒的。夫人沒什麼重傷,倒是您傷的很重。多虧了您,替夫人擋了一刀,救了夫人的命呢。”
裴瑯低下頭,似是笑了一聲,低聲道:“救命麼。分明是我欠的。”
茴香沒聽清楚裴瑯說的話,道:“您說什麼?”
裴瑯卻又是有些出神的模樣。
他總算想起來了。
在替沈妙擋了一刀之后,生死一線之后,他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長也很真實。卻讓他豁然開朗。
為什麼沈妙之前總會對他出生疏的敵意?
為什麼他總是會對沈妙生出莫名的愧疚?
原來是這樣的。
那夢里的住持說:犧牲自己的命,那個能重來一次的機會也僅僅只是“也許”而已,說不定就這麼白白犧牲了。那個住持也說:若能重來一次,有些機遇會被打,或許他會因此而痛苦。
裴瑯也應了。
他曾過一個人,只是他的和傅修宜的冷淡其實沒什麼區別,都是一步步把沈妙推上了絕路。他一邊同著沈妙,一邊卻又理智的權衡利弊,將沈妙拋棄了。
人的一生,其實就是在不斷舍棄著東西度過了。他和傅修宜都把沈妙給舍棄了,所以這一世,沈妙也毫不猶豫的舍棄了他們。
偏偏是謝景行好運,可轉念一想,那也是應當的。
可是在知道了這麼多前因后果之后,他是再也沒有臉面再面對沈妙了。說什麼陪在邊幫,現在想想,不過是因為前世而生出的愧疚,他是在償還。可是他無法面對自己的心。
這姻緣來的復雜糾葛,讓他心中剪不斷理還,是該結束這個錯誤了,有些念頭從一開始就不該生出,生出就是錯誤,現在應該由他親自斬斷。
茴香道:“裴公子,先喝點粥吧。您的子還得再養養,等會子高公子就會來與您施針,只要醒了,這傷養上些日子,憑高公子的醫,您會安然無恙的。”
裴瑯頓了片刻,道:“多謝。”
“裴公子客氣了。”茴香道:“您救了夫人的命,是親王府的恩人呢。”
“勞煩你替我取紙筆來吧。”裴瑯道。他蒼白,眸黯然,語氣卻十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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