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再出言辯駁幾句,卻突然察覺人群中的議論聲小了許多。抬頭去,竟見到熙熙攘攘圍觀的人紛紛向兩側散去,讓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通道。
一名著玄服、人高馬大的青年緩緩而來,略打量現場的一片狼藉后,頷首沉聲道:“二位,我乃鸞城刑司院刑司使,聽聞此有異,特來查探況。”
簡而言之,就是這座城里的高級督察。
葉宗衡本來只想整整賀知洲,哪里料到竟會招來此人,心慌意之下,只得尷尬笑笑:“這……不必吧。”
說完了又暗自腹誹,他們倆鬧的這樣一出,就算真想查,也查不出什麼貓膩來。
哪想玄服青年信誓旦旦:“我已聽旁觀城民大致敘述了事件經過,雖然錯綜復雜,但還請二位不要擔心。”
他說著加重語氣,抬眸看一眼城主府頂端一只展翅騰飛的鸞鳥雕像:“諸位有所不知,由于城中頻頻有子失蹤,城主特意在鸞鳥像上設了法,能監視城中各個角落的一舉一,并通過玄鏡再現出來——二位快看!那只眼珠正巧轉到我們這邊,方才發生的一切,必然都有好好記錄下來。”
法,監視,記錄。
賀知洲已經要被嚇吐了。
再順著他的視線往上看去,果然見到鸞鳥眼中的綠寶石直勾勾盯著這邊看,在下閃爍著刺眼芒。
誰能想到,他們兩人心積慮勾心斗角這麼久,卻發現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被那只鳥狂笑著拍得七零八碎:“哈哈,沒想到吧!鸞城里是自帶監控攝像頭的!”
沒想到,那是真的沒想到。
賀知洲渾發抖:“不、不用了吧!”
葉宗衡眼神飄忽:“這也太麻煩了,不如讓我倆私下協商解決……”
刑司使滿面正氣,朗聲笑道:“不礙事!天道昭昭,人可欺,心不可欺。二位爭執如此激烈,尋常手段皆難以辨別善惡真假,我今日便要將一切真相公之于眾,讓作惡的那人無所遁形!”
此言一出,便從儲袋里拿出一面玄鏡來。
在場的好幾十雙眼睛,一齊盯著鏡面上看。
先是葉宗衡拙劣的演技,還沒被賀知洲到,便直愣愣摔了個屁蹲。
然后是賀知洲親手把錢袋遞給他,隨即面目猙獰地大喊“有人搶錢”。
最彩的,當屬葉宗衡劍氣上涌、呈回流之水的態勢一腦迎面而上,將他自己掀飛的時候。
青年旋轉著一飛沖天,在賀知洲面如死灰的神下悠悠落地,長衫飛舞,如花似夢。
男人看了會沉默,人看了會流淚。剎那之間現場毫無聲息,刑司使的笑容隨著畫面進程一點點黯淡下去。
本以為是出淚俱下的悲慘故事。
結果了兩大影帝互飆演技,把眾人的智商按在地上。
這一出瓷與反瓷,被他們玩得妙啊。
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人遲疑著出聲:
“啊這……”
“劍修之行徑,果然不是常人能企及。”
“不知是哪個門派的弟子,當真超凡俗——姑娘,你認識這兩位嗎?”
接著是一道似曾相識的聲,淡漠至極:“不認識。”
在之后,又有個年人迅速接話:“看他倆關系親近,應該出自同一門派。我們萬劍宗向來行得端坐得正,弟子怎會如此,哈哈。”
葉宗衡心頭一梗,朝著聲源去時,赫然見到同門派的蘇清寒和許曳。
見他抬起腦袋,一對狗男很有默契地一并扭頭,假裝陌生人。
賀知洲看得合不攏,笑得十足嘚瑟:“報應啊!可憐啊!同門深啊!我的同門就不會——”
他話還沒說完,就整個人失了言語,僵在原地。
以鄭薇綺為首,親的同門們在察覺到他視線后,紛紛神復雜地扭過頭去,假裝無所事事,四看風景。
而他們的腰間空空,哪里還見得到半分劍的影子。
——為什麼你們這群混蛋都把劍藏進儲袋了啊!為了跟他撇開關系,連自己是劍修都不想承認了嗎!
“今日天氣真好。”
最先扭頭的鄭薇綺道:“適合念書,我最念書,文質彬彬的,多好。”
孟訣做惋惜狀:“早聽聞劍修行事不一般,今日得見,果真不同凡響。”
小白龍漲紅著臉,連龍角都染上了淺淺的,一想到賀師兄之前的行徑,就害得想哭。
寧寧側著臉,視線就從賀知洲到了旁邊的裴寂上:“當街鬧事,實在過分。小師弟,你怎麼看?”
裴寂:“……”
裴寂:“我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
賀知洲的淚,弱中帶傷。
裴寂!你這叛徒!令智昏!!!
“請兩位跟我走一趟吧。”
刑司使道:“屆時會告知門派長老前來親自認領,不知二位師從何門何派?”
葉宗衡故作堅強,忍住淚花閃閃冷哼一聲:“看不出來嗎?小爺我來自玄虛劍派,玄虛天下第一。”
賀知洲眼一斜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象牙山跑來修了仙:“大鍋,俺是萬劍宗滴徒弟。待會兒輕點罰不,俺們萬劍宗滴都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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