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那天下午,下了一場大雪,院門口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婢們忙著清掃,想要過一個清清爽爽的大年。
許清墨則和花楹還有曲蓮關在屋子里包荷包,早在下了第一場初雪的時候,就安排院子里工好的婢子繡荷包,荷包里裝上碎銀幾兩,算是年節給的小紅包,用的還是自己的私房錢。
等到所有的荷包都裝好了,許清墨也沒打算自己出面,只是讓花楹和曲蓮去分,還特地囑咐道:“記得囑咐他們,這是咱們院子里唯有的小荷包,不是中公出的,讓們拿了荷包閉上,別出去說,到時候給大娘子添麻煩!”
花楹和曲蓮笑著應下了。
荷包有大有小,按著每個人干的活計來,有些家生子,有些關系,謀了個輕松的活,天混吃等死的,荷包里便只有散碎銀子幾兩,那幾個雖然在外院的,卻是賣力干活的,反倒都能得幾錠銀子。
有管事的婆子和丫頭上來說要幫著分荷包,卻被花楹打斷:“姑娘說了,得讓我們親自分,分到每個人手里,分到了的人,好了自己手里的荷包,別讓人拿了去,誰敢搶,就滾出這個院子!不論是家生子還是買來的丫頭,都是如此!”
那幾個私心頗重,平日里狐假虎威欺負底下人的家伙,立刻就了聲,低著頭沒再吭聲。
花楹和曲蓮一個一個慢慢的分著荷包,到最后一個小丫頭的時候,花楹很仔細地把荷包放在那個看起來不過只有7、8歲模樣的小姑娘手里:“就是姑娘專門給你準備的荷包,里頭的東西可以救你娘的命,你好生放著,別讓旁人拿走了。”
小丫頭先是愣了一下,再抬頭便是滿臉的驚訝:“姑娘,姑娘是怎麼知道我娘病了的?”
“姑娘是怎麼知道的,你就不必太在意了,姑娘說了,把你們手頭的活忙完,就各自回家過年去吧!”曲蓮看向滿院子的人,笑著說道。
登時一片歡呼!
許清墨靠在榻上,聽著院子外面的歡呼聲,明明目依舊是在那本沒什麼好看的兵書上,就是角的笑容卻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的洋溢得起來。
過年,闔家團圓,還真是一個妙的日子呢!
只是,許家難得的團圓,卻不是在自己府上過的,許清墨剛剛用完午膳,準備小睡一會兒的時候,許大娘子就趕派了人來,說是宮里來人,讓他們宮過年。
這倒也不是第一次讓他們一家宮過年了,這是往年的時候,寧遠侯大多都不在府上,許清墨也小,許大娘子便會推說是許清墨年紀太小,天寒地凍的,生怕不了,倒也推辭過好幾次。
只是如今,寧遠侯正巧在府上,而許清墨前些日子在林府打了個上上下下,那可是半點也不像子弱的,今年倒也推不了,只得是盛裝打扮,準備宮赴宴。
寧遠侯早些時候就接到了消息,但是他并沒有回復告知許大娘子,而是去了永昌候府上,永昌候夫人雖然失去丈夫,但到底,也是一個有誥命的夫人,皇后娘娘自然會去請。
只是寧遠侯擔心,永昌候夫人會因為永昌候的死,心中記恨,而拒絕宴!
果然,寧遠侯到永昌候府上的時候,宮里頭來傳話的人,已經來了三波,而眼下的,正是皇帝邊最得信的劉。
這已經算是皇帝最深重的歉意了,劉看到急匆匆趕來的寧遠侯,那是滿臉的欣喜,他有些著急的上前:“侯爺,你可算來了,奴婢那是怎麼也瞧不上這永昌候夫人,心里有怨恨,那也是難免的,可是邏輯陛下都已經把臺階擺在面前了,若是還不肯下,掃了陛下的面子,到最后吃虧的不還是他們自己嗎?你可趕幫著勸勸吧!”
“辛苦大人多跑幾趟!”寧遠侯說著,往劉懷里塞了個東西,“本該是合家團聚的時候,孟易卻是不在了,這一家子都是人,孩子,哪里懂得這些?多虧大人等著了,辛苦您再坐一坐,喝一盞茶,我這就去勸說!”
劉看都沒有看懷里的東西,便隨手塞進了袖口:“您客氣了,您趕去吧!永昌候與陛下頗深,想必也不希自己去世以后,永昌候夫人,與宮里頭的貴人,鬧得尷尬!”
“那是自然的。”寧遠侯說完,便趕進了永昌候府。
府上的人見到寧遠侯的時候,便主讓開了,寧遠侯與永昌候那真是過命的,永昌候彌留之際也特地說了,往后,寧遠侯會照料著永昌候府,讓大娘子不要太弱!
所以如今,寧遠侯的人府,府上的下人,都是不會阻攔的。
寧遠侯闖進外院的時候,正巧看見孟和桐坐在那里,手里端著一杯茶水,眼中茫然,似乎是在想些什麼事!
“和桐!”寧遠侯看著孟和桐,大聲喊道。
孟和桐嚇了一跳,一回過頭來便看到了寧遠侯,他愣了半晌,才站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寧遠侯!”
“你母親呢?”寧遠侯看著孟和桐,輕聲說道。
孟和桐淡淡的說道:“在佛堂!”
“快去將你母親請出來。”寧遠侯皺眉。
孟和桐愣了一下,隨后說道:“寧遠侯是想說宮赴宴的事吧,這事用不著同我母親說,我父親已經去世,府上說得上話的男人,只有我一個了,我不會宮的!”
寧遠侯看著孟和桐半晌,隨后隨手拿起手邊的一個花盆,重重的砸在了孟和桐的上:“混賬東西,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現在是在把永昌候府往火坑里推,你要是死了那便是死了,那你母親呢,你的家人呢,乃至那些依附于你族親,又該如何?”
孟和桐被寧遠侯這一下打的有些懵,半晌才反應過來:“許,許伯伯!”
寧遠侯看著孟和桐半晌,最后長嘆一口氣:“去,馬上收拾一下,等會兒跟我們一起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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