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緩緩走過來一個人影。
此人必然功深厚到了極致,所以站在竹林之中,毫不擔心會被任何人發覺,而堂堂武林盟主,居然對此人頗為忌憚,到了畢恭畢敬的程度。
“他答應去了?”
徐清風點了點頭,“是。”
“做的不錯。”男人淡淡地夸贊了一句。
徐清風可不是街上那些市井混混之流,更不是誰家的小人仆從,聽到這種夸贊非但沒有一快意,反而眉間怒,卻又抑著不敢發作,“您是朝廷的人,老朽自然會盡心辦事,也希閣下遵守約定!不要空口食言才好!”
“哈哈哈……不愧是你。”男人掀起了斗笠的玄紗,出一張清貴儒雅,卻又淡漠不可冒犯的面容,徐清風驟然一驚,面上的憤怒迅速被驚愕所取代,“王爺!”
來者不是別人,攝政王,蕭云靖。
“很驚訝麼?”蕭云靖緩步踏出,三天之前,他教人挾持了徐清風的妻兒,暫且收留在了王府之中,若是放在以往,他倒是不愿意用著等下作手段,可事實證明,往往愈是簡單暴的手段就愈好用。
徐清風也不例外,登時答應同他合作,依言行事。
“只要確定他進了宮,無論最后如何,孤王都可以保證你的家人無恙。”
“是、是。”徐清風原先對于不明份的朝廷中人一肚子憤懣,如今看到蕭云靖,那怒火卻化作了不可言喻的畏懼之心,誰不知道攝政王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想想若是他執意不照做的話……恐怕妻兒就……
一陣后怕。
“還有,此事還請盟主大
人爛在肚子里。”
“老朽心知肚明,自然不會外傳,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那小子是從老朽這里得來的消息,他會不會傳出去……這我就不敢保證了啊。”
“他不會說的。”蕭云靖淡淡一笑,那凜冽的殺意幾乎是從眼底一閃而過。
“死人怎麼會說話呢?”
是夜。
“師父啊,你說,姜姐姐會不會真的忘了大哥?”司空凌百無聊賴地收拾著行李包裹,忽然之間看到了弈的舊,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這不好說。”孟忘川的目隨著思緒飄遠,“各人自有各人福。若是弈死了,回不來了,我寧愿下一味藥忘記,只可惜,我不能為擅作主張。”
“可是……”司空凌目糾錯,似乎在躊躇話究竟該不該說,“可是大哥的確是個好人,否則他在靈山為何會救我?否則他為何要同那個南宮家的什麼叛徒死磕到底?”
兩個人正說話的功夫,只見姜沉璧和子嘯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姜沉璧小鳥依人一般靠在子嘯肩頭,笑意溫,那從未出現過的小兒神態兼職驚掉了孟忘川的下。
這這這、這什麼況?一日不見,天翻地覆?
“喂,你干什麼啊?”不管怎麼說,先為主也好,自個兒直覺也罷,司空凌就是不大喜歡子嘯,尤其是看到兩個人依偎著走過來,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
“司空兄弟,神醫。”子嘯神如常,全不在乎司空凌不大友好的質問,而是同兩人一一見禮,“沉璧……說想出去走走。”
孟忘川也
沒有想到兩個人的進展如此之快,一時間有點尷尬,“咳咳……這個,你就不必同我請示了吧。”
“我們走吧,好麼?”子嘯神溫,仿佛注視著自己最為珍貴的人,姜沉璧雙眸似乎沒有那麼靈,只是看著男人的臉龐,點了點頭。
“聽你的。”
兩個人依偎著去了,孟忘川叉腰,“嘿,我竟然沒有想到,丫頭也真是有的啊,咱們還在這里咸吃蘿卜淡心,人家早就花開滿園又一春了。”
“師父,我不太喜歡這個子嘯。”司空凌直言不諱。
孟忘川啞然失笑,“人家也沒求著你喜歡,歡喜的人也不是你。”
“他上來就如此……如此不矜持,那大哥當初和姜姐姐那樣要好,難道都不作數了?”
孟忘川眼前浮起兩人相的一幕一幕,神微微黯然,“作不作數,原不是你我能說的算的,那要看丫頭究竟是如何看待弈……唉,這該死的混賬玩意兒,老婆都被拐走了還真沉得住氣,你說留咱倆皇上不急太監急的算怎麼回事?等他有朝一日后悔去!”
司空凌點點頭,“就是就是!這子嘯也不知道給姜姐姐下的什麼迷魂藥啊?明明先才的時候姜姐姐還對他不冷不熱,如今這一轉眼就……”
孟忘川原本正在嘆息,聽到司空凌的話,忽然之間神陡然一震。
“你方才說什麼?”
司空凌不滿地癟癟,“我說的多了,師父您問那一句啊?”
“迷魂湯……迷魂……楚丹楓……”
真是鬼迷心竅!
……你方才說什麼?
仿佛某些散落一地
的線索,忽然之間被一線盡數串聯起來,零落的片段拼湊一幅完整的場景,孟忘川整個人如遭雷擊,“原來……原來如此!”
“徒弟!”
司空凌被孟忘川陡然一,還不曾回過神來,“怎……怎麼了師父?”
“快去找那個白夙來!快!他若是不在就把那個姓陸的給我找來!”
司空凌不解其意,跟著孟忘川張了起來,“師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您不同我說明白,我怎麼去找人?”
孟忘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就說……就說姜沉璧出了事,讓他們即刻過來見我!另外……我懷疑……那個子嘯便是害楚姑娘的元兇!”
姜沉璧跟著子嘯,再一次來到了醉樓,店小二見到人,連忙熱招呼道,“喲!公子又來了,還要上一次的上房麼?”
子嘯點點頭,將一枚碎銀拋在桌上。姜沉璧仍舊分外乖巧地跟在男人后,看上去宛如一個致的陶瓷娃娃般,雙目空空,神游離,臉上卻掛著一淡淡的笑。
樓上的萬花閣之,子嘯順手帶上了房門,“沏茶。”
彼時屋只有他和姜沉璧兩人,這話自然是對著姜沉璧說的,若是給那八卦的店小二看到必然訝異,上次兩人來醉樓吃酒的時候,子不冷不熱,男人殷切備至。如今卻顛倒了過來。
姜沉璧慢慢地轉,取了那青花瓷茶壺,斟了一杯茶遞給了男人,似乎這是極其自然的事。
子嘯握住姜沉璧的手,帶著坐了下來,一面悉心替將額前鬢發別到腦后,“我
啊,最喜歡你乖巧的樣子。你聰明起來固然好看,可是卻如冰雕一般,我總是無法接近半分……你說真心是不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只要一顆藥,一個幻,我們就能親無間,再也不必彼此猜忌……”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虔誠莊重,的臉頰如同朝拜神明,“姜姑娘,我的人啊……原本我是想利用你的,我有那麼一點私心,可是你這般冰雪聰明又天賦絕倫的子,和我本來就應相配,往后,一直一直陪著我可好?”
姜沉璧順著睫羽,沒有答應,亦無拒絕,整個人顯現出一種異于往常的乖巧順從。
“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本就是個野種,他原配不上你的一片赤誠,”子嘯的雙眸之間閃爍著深又痛苦的,“為什麼他能得眾人擁戴,為什麼你要對他不離不棄?啊?”
姜沉璧定定地看著男人,“我不知道。”
“是錯的,”男人盯著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傾吐,“是,錯,的。”
暗紅的床帳倏然被窗外呼嘯而來的風卷起一角,上面刺繡的祥云花紋此時此刻卻如同的爪牙,分外猙獰。
男人緩慢起,抓住的肩膀,一步一步將其推向床榻,一疊聲地問道,“你為什麼不說話?沉璧?……為何你還是忘不了那個野種呢?為何我朝夕相陪你這些時日,都不能換來你真心一顧?”
燭火驟然了一個燈花,子嘯近在咫尺的臉龐帶著一難以言喻的瘋狂。一把雪亮的匕首被遞了過來,映襯著男人冷酷眼眸。
“幫我……殺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