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際正白。

方別黑無，薛鈴盛君千，四人皆做行路人打扮，在霄魂客棧門口分道揚鑣，何萍與端午站在原地，看著四人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野中，才轉按著端午的肩膀離開。

回到客棧，何萍給端午拿了一塊桂花糕放在他的手中，端午則擡頭看著何萍：“萍姐姐不吃嗎？”

何萍笑著搖了搖頭。

“那麼他們這次去不會有事吧？”何萍繼續搖頭。

端午則點了點頭，他張咬了一口桂花糕，香甜可口，糯彈牙，濃郁的桂花香氣充盈在口腔。

“真好吃。”端午開口說道。

“好吃吃完還有。”何萍笑了笑：“不過，這兩天讓你照顧寧夏，怎麼樣了？”

“寧夏姐姐的話。”端午再咬了一口桂花糕：“這兩天都在睡覺，不吃也不喝，從來也沒有醒過。”

“雖然呼吸脈搏什麼的覺都沒有問題，但是我總害怕寧夏姐姐醒不來。”

“害怕嗎？”何萍繼續問道。

端午點了點頭。

“爲什麼害怕？”何萍繼續問道。

這個簡單的問題有點把端午給難到了。

“就是害怕。”端午說不出爲什麼害怕。

何萍不由笑了起來：“你想讓寧夏姐姐醒過來嗎？”

端午重重點了點頭：“想。”

“如果想的話，那麼我有一個辦法。”何萍靜靜說道。

“什麼辦法？”端午不由問道。

“唸經。”何萍笑了笑說出來這兩個字。

“唸經？”端午有些愕然：“但是我不會啊。”

“當你相信你會念經的時候，你就會念經了。”何萍站起來，了端午的腦袋。

“如果有這個想法的話，那就去試一下吧。”

端午看著何萍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

……

年穿著小子，走在客棧的樓梯上，樓梯是一節一節厚實的木板壘的，盤旋向上。

年的雙馬尾在空中微妙地搖擺著。

端午來到了寧夏沉睡的房間門外，他知道，門裡只有寧夏一個人。

推門，門軸發出有些沉悶的吱呀聲。

端午緩步進，看到寧夏依舊趴在牀上睡覺，這個子容貌之，幾乎能夠在端午所認識的人中排行第一，不過現在雙目閉，睫纖長，只有鼻翼在輕微地扇，又充滿著睡人一般的協調。

端午老老實實坐在寧夏面前。

這是這兩天來，方別說讓端午照顧寧夏，但是怎麼照顧其實連端午都不知道。

寧夏本就沒有醒來過，沒有醒來也就不需要吃喝，端午甚至沒有親眼看到寧夏背上那可怕的傷勢，因爲從他到這裡開始，寧夏的後背就被綁上了厚厚的白繃帶。

不過有些時候，繃帶反而更能夠激起別人心的憐惜之意。

唸經嗎？

端午回憶著何萍說的那兩個字。

他從來都沒有看過經書，又怎麼會念經呢？

“我真的會念經嗎？”端午這樣問著自己的，但是隨即，一句經文毫無徵兆地就跳進了腦海之中。

“是諸衆生無復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端午毫無阻礙地就將這句經文以漢語唸誦出來，流暢通潤，不假思索。

“這是？”端午有些驚訝地開口反問。

當時他說自己不會念經，而何萍則笑道，當他相信自己會念經的時候，那麼就自然會念經了。

而現在，當自己想要念經時，這些經文就口而出，不知道究竟唸誦了多次。

“這是《金剛般若波羅經》？”端午回想起來的時候，一瞬間連經文的名字都跳躍到了自己的腦海中。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地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衆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持鉢，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飯食訖，收鉢，洗足已，敷座而坐。”

當確定自己會念經的時候，整部金剛般若波羅經就已經完全在端午的腦海中浮現，他只需要找到經文的起始，就可以無比流暢地誦唸下來。

金剛般若波羅經一共有五千一百三十個字，乃是鳩羅什這位佛門大德的譯本，端午從第一字開始背誦，一直唸誦到第五千一百五十三十個字的時候，依舊沒有一謬誤，他的聲音在整個房間中迴響，每一個字都帶著細微佛理，一直背誦到金剛經的最後一句。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奉行。”

這兩句的時候，端午才從那種如同頓悟的狀態中甦醒過來，睜開眼時，只覺得室中馨香滿屋，不知道出於何。

他再看向寧夏的時候，發現寧夏的眼皮開始輕微的眨，雖然沒有甦醒，但是呼吸脈搏也較之以往強健許多。

端午喜出外，想去將寧夏醒，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唸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這次端午選擇的是由唐代玄奘高僧親譯的《般若波羅多心經》，這部心經乃是大般若經的心髓，全部般若的義皆設於此經，故名之曰心經，言簡而意，詞寡而旨深，可與金剛般若波羅經並列爲佛門最重要的短篇心經之一。

並且全文只有二百六十字，誦唸一遍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舍利子，不異空，空不異，即是空，空即是，想行識亦復如是。”

……

“故說般若波羅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端午一旦念起經來，整個人都進了頓悟空靈狀態，他全沁出細汗，隨即便蒸發於空氣中，這些汗珠中似乎包含著奇香異卉，如最甜的花朵果實吐出香甜滋味，然後將整個房間都盈滿。

而當端午唸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只聽得寧夏輕一聲，旋即張開了眼睛。

“這裡是？”

寧夏輕聲開口道。

PS：別看這一章抄經書抄的過癮，其實寫起來，花了快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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