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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刺客有毛病》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入魔

窗外雪落無聲。

白淺正用火鉗往爐子裡添著切得整整齊齊的木炭。

火焰舐著木炭,逐漸將其染紅,火焰變得更加熾熱,屋子裡也變得溫暖起來。

“院長似乎很看重那個年輕人?”有人站在一邊開口問道。

“他們象徵著這個江湖的未來,而我們只是一些垂垂老去的病樹。”白淺一邊添著木炭,一邊平淡說道。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大多數人以爲自己會是這過去的千帆,春來的萬木。

但無論是怎樣的船與木,最終都會化爲病樹與沉舟。

這樣說著,白淺擡頭看著剛纔說話那人:“周先生,關於那個孩子的消息,還有嗎?”

被稱作周先生的男子穿著一的大氅,材高大,表嚴肅。

他聽到了白淺問那個人,一時間有些意外:“爲什麼院長始終對那個叛徒那樣關心?”

白淺搖了搖頭:“我只是有些不安。”

“那日他破了浩然氣,可以說今生武道之路已經斷了。”周先生平靜說道:“就算想要再有一番作爲,恐怕也不可能如願。”

白淺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倒不這樣認爲。”

“平夜他心堅韌,如果能夠熬得過這關,將來的造化可能不可限量。”

白淺的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一聲一聲,清脆又間隔均勻的敲門聲。

“是誰?”周先生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到兩位老師談論我,一時間就有點忍不住想要見見兩位老師。”門外,傳來了有些虛弱的優雅聲音。

周先生出了不可思議的驚訝神,而白淺則嘆了口氣:“那既然來了,就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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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老師準許。”對方說著這樣的話,同時推門走

門外的風雪同他的人一同走,白淺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

劉平夜一,不過形枯槁至極,他看向坐在爐火旁的白淺,輕聲說道:“老師瘦了。”

不過似乎劉平夜變得更瘦了。

當初在林中見面的時候,他尚且算得上是一個神如玉的悲苦書生,但是如今的他,雙頰凹陷,面,就好像即將因爲飢死去的窮苦人家。

哪裡還有白鷺書院當初大先生的覺。

“發生了什麼事?”白淺著劉平夜,不由發問道。

“如卿死了。”劉平夜簡短說道。

當初他爲了那個子,不惜叛出了白鷺書院,隨後爲了救,奪得舍利子,更嘗試參與了對空悟的阻殺。

但是最終一切都了泡影。

那個人最終還是死了。

只留下他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人死爲大。”白淺嘆息說道:“既然如卿姑娘已死,那麼過去的一切,我們就不追究了。”

“我的事,並不需要老師來追究和同。”劉平夜看著白淺說道。

“當然也包括你。”劉平夜擡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周先生。

“監學大人。”

“這大概就是你們所想見的一幕吧。”

“一個原本前途無量的名門弟子,最終爲了一個人而敗名裂,可是最後他連那個人的命都保不住,只能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回到這裡。”

劉平夜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些許的痛苦。

但是痛苦深,又是極端的平靜。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跪下來祈求兩位師長的原諒,畢竟浪子回頭,爲時未晚。”

“我依舊能夠在白鷺書院忝居一席之地,繼續研究學問,修習劍法,匡世濟民,行俠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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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白淺看著眼前痛苦的中年男人,聽著他口中說出的那番沉重而冷的話語。

最終長長嘆了口氣:“平夜,你終究還是了魔道。”

“是嗎?”劉平夜擡頭輕輕反問了一句。

“那什麼纔是魔道呢?老師?”

“做大多數人不認可的事就是魔了嗎?”

“即使我沒有去傷害過任何人?”

“我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便是魔了嗎?”

“當一個人固執地認爲自己沒有錯的時候,他已經了魔道。”白淺著劉平夜輕輕解釋道。

“這個世界本來就難分對錯,沒有人可以肯定自己就一定在做對的事。”

“但是倘若有人堅持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沒有犯錯,那麼即使還有挽回的空間,但他依舊會頭也不回地向著末日而去。”

“是這樣啊。”劉平夜苦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我繼續來做我認爲正確的事了。”

劉平夜來到了白鷺書院。

白淺靜靜著眼前形容枯槁的學生,微微嘆了口氣,最終上前走了一步。

劉平夜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白淺繼續向前,他穿著輕薄的白衫,鬚髮皆白,臉上也是佈滿了皺紋,畢竟這位曾經是天下第四,而今也是天下第八的老人,已經真的很老了。

但是現在面對這位學生,他的表現又那麼稍微顯得有些激

最終白淺的手放在了劉平夜的肩膀上,他有些用力地抓住,看著眼前的弟子:“你現在什麼都不做,還有回來的機會。”

劉平夜閉上眼睛,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老師。”

“有些事,做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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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著,他右手微微蜷曲,然後一掌向著已經抓住自己肩膀的老師推出。

黯然銷魂掌。

行將就木。

這樣近的距離,本就來不及躲閃。

事實上,白淺也本沒有躲閃。

劉平夜一掌就打在了白淺的腹部,老人瞬間向後飛了出去,周先生飛將白淺接住,怒視突然出手的劉平夜:“你這孽畜,欺師滅祖的事,你也真幹得出來!”

這是黯然銷魂掌,當初的空悟,都被劉平夜這一掌破防。

當然,單純說武功境界的話,白淺或許要比空悟更高。

但是如果論強度理防的話,空悟可以說是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男人。

而白淺只是一個枯朽的老人。

劉平夜站在原地,著在周先生懷中口吐鮮白淺,表出一的痛苦:“爲什麼沒有躲!”

是的,以白淺的實力,他是有機會躲開的。

更別說劉平夜也本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氣和惡意。

這甚至不算襲,頂多不過是突然出手罷了。

白淺在周先生的懷中吐,鮮染紅了白鬚,他向眼前這個白的學生,輕聲說道:“所以,你是恨我的對吧。”

劉平夜有些艱難地,緩緩點了點頭。

“我其實,有些希老師能夠在這裡將我殺了。”

“否則我一定會殺更多的人。”

“不要和他說話了,他已經魔。”周先生大聲說道:“我們應該馬上召集全院學生,立刻將此魔斬殺!”

“是啊,我都快忘了,我已經魔了。”劉平夜如此說道,然後手臂向後,握住劍柄。

從容拔出。

他拔出的是一柄純黑的長劍。

劍名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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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開!”在周先生的懷中,白淺力站了起來,將周先生推開。

周先生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重新站起來的老人:“院長,您那麼重的傷……”

“小傷而已。”白淺平靜說道。

“真是有趣,老師終於願意和我比劍了嗎?”劉平夜笑出了聲來。

他擡頭看了看天頂。

這裡是白鷺書院的客舍。

“看不到天空呢,老師。”

“您說是嗎?”

這樣說著,他握除魔,向著天空劃出一道。

劍氣。

頃刻間,整個屋頂被他一劍斬開,落雪的天空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狂風席捲,雪花飄落,原本將整個房間燃燒地暖意融融的火爐,在這一瞬間變了脆弱的燭火。

徒勞地燃燒卻溫暖不了一的空氣。

“好劍。”白淺按住口咳嗽,一邊看著劉平夜說道:“沒有想到,即使這樣,你的劍依舊能夠有如此進步。”

甚至比當初的無形劍更強。

“老師您還會有更多的驚喜。”劉平夜淡淡說道:“我曾經一直希,能夠在劍道上走在老師前面,但是越練劍,我就越覺和您的差距越大。”

“甚至有段時間我已經絕了。”

“直到,前段時間,我終於看到了真正的劍道。”

白淺著劉平夜不說話,只是從腰間拔出來了自己的劍。

雪白修長,劍名寒

周先生眼見兩個人決戰之勢已,不覺心急如焚。

他自己雖然武功也不錯,但是再不錯,也沒有辦法和白淺相比,甚至說此時突然來到白鷺書院的劉平夜,此刻顯出來的武功也遠遠超越了他自己的實力境界。

這不是他能夠貿然手的戰鬥。

他驟然一躍,來到了已經破損客舍的上空。

事實上此時正是凌晨,很多學生尚在夢鄉之中。

他們哪裡會想到,夜之後,白鷺書院居然還會迎來這樣一場大戰。

而在另一面,白淺已然出劍。

依舊是春江花月夜,依舊是春江水連海平。

白淺即使此時重傷在,但是握劍在手,一劍揮出,依舊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劍

只見那道雪亮波一線,向著面前的劉平夜而去。

“春江花月劍啊。”劉平夜哈哈大笑著:“我劉某何德何能,能夠讓老師以此劍迎敵。”

這樣說著,他握劍在手,向前筆直一刺。

黯然銷魂劍。

撕心裂肺。

那是一道黑的筆直劍,連一線,劉平夜出劍之後整個人依舊向前,迎著那道波筆直刺出。

這一瞬間,連一線的海被劉平夜一劍撕開,但是隨即,他面前便是第二劍。

海上明月共生。

之所以說白淺用劍都是一招一式一劍一劍使出,那是因爲每一劍都對應著彼此的意境。

此時連海劍剛被破,月生劍就已經接踵而來,那簇擁一團的雪白月,向著劉平夜筆直而來,劉平夜的臉龐都被這劍照地雪白。

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一的畏懼。

只有約的興

“好一招海上明月共生。”他大聲笑道,手中的除魔劍高高舉起,一劍輕盈落下。

“影之獨傷。”

有月便有影,否則如何對影三人。

此時面對這如月一劍,他唯有以影破之。

漆黑的劍氣包裹著手中的除魔劍,面對這一明月,劉平夜斬月而出。

那圓月般的劍頓時被分兩半,隨即,劉平夜已然又進了一步。

但是,白淺的第三劍同時也已經到了。

瀲灩隨波千萬裡。

劉平夜面對的,是那月生之後,照在海面上的千萬片月

便是劍

此時劍千萬,直萬里而來。

白淺神肅穆,手中寒劍上下揮舞,萬千劍自劍鋒之中如浮掠水,向著劉平夜直撲而來。

這便是春江花月劍,每一劍之間都是完的意境,完的劍法。

便是江湖之中所有人公認的天下第一劍。

劉平夜握劍在手,一瞬間有些迷離。

是的,這就是他終生試圖追趕,但是卻從來不曾企及的劍

如此完,如此流暢,如此強大的劍法。

“真不愧是老師啊。”劉平夜大聲讚歎道:“但是如果能夠將這樣的劍法破掉的話,今天的我,恐怕終於能夠超越老師您了。”

“這是我的榮耀,難道不是老師的榮耀嗎?”

這樣大聲喊著的同時,劉平夜橫劍自守的同時,左手向前一掌推出。

又是黯然銷魂掌。

其名曰醉生夢死。

此刻不僅白淺的劍法出神化,劉平夜這次出面,似乎也發生了胎換骨一樣的變化,不僅力遠勝以往,就連招式妙,也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橫掌向前,那一瞬間,掌風推出,與劍氣擊,兩者互相偏移,與此同時,網之魚的劍氣,同樣被劉平夜橫劍擋下。

說時慢那時快。

其實只在一瞬間。

劉平夜擋住了瀲灩隨波千萬裡之後,沒有任何的猶豫。

依舊揮劍上前。

他此番來,便是隻爲弒師而來。

而白淺看著眼前的弟子一聲嘆息。

“那麼,第四劍。”

“何春江無月明。”

白淺在碎裂的劍之中,終於握劍上前,不再是劍氣,而是他自己一劍刺出。

與劉平夜的除魔劍劍鋒

那一瞬間在黑夜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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