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曜和謝錦在房里磨蹭了好一陣才出門,他們到的時候,其他幾人已經先一步到了。
夏天天氣熱,季大公子選了風景不錯的涼亭,外面種植著許多花卉,亭外樹蔭濃,照不進來,還算是涼爽之。
季家丫鬟準備好了茶水,冰鎮西瓜、冰鎮酸梅湯,一一呈上來,諸位公子在涼亭中落座,單獨的梨花木茶案,桌上擺著果盤,茶,酸梅,以及一些味的點心。
吃的喝的盛,取用隨意。
軒轅祈、楚玄、莫陵安、墨玄武、軒轅宇和陸崇臨幾人坐在涼亭里閑聊,軒轅曜和謝錦在季家下人引領下跟著了亭子。
季東禮起相迎:“謝大人,曜世子,快快請坐。”
謝錦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人數確實不多,有幾個識的人,都是近兩年在君前比較活躍時常會出現的,也有幾個不常見面,不過都是家中嫡子。
陸崇臨的父親是陸丞相,權臣之子,旁人怎麼找都得給面子。
楚玄和墨玄武同樣不太活躍,但家世擺在那里,也沒人敢小覷了他們。
季東禮今日請了這麼多世家嫡子過來,擺出如此陣仗,看起來就是為了攀關系的,想要借著這樣一個茶話會跟前幾位紅人打好關系,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于是把墨玄武、軒轅宇和楚玄這三位不太臉的也請了過來。
不過謝錦總覺得事應該沒那麼簡單。
“謝大人,曜世子。”
見到軒轅曜和謝錦過來,涼亭中幾人出于禮貌,紛紛起見了禮,不分尊卑,男子之間見面大多都有禮數,不能太過傲慢。
“曜世子坐這邊吧。”軒轅宇手指著自己上首留下的位置,“今日難得坐下來聚聚,我也覺得很高興。”
軒轅曜看了一眼座位,倒也沒說什麼,走過去拂坐下。
謝錦坐在軒轅祈和陸崇臨中間,左邊是軒轅祈,右邊是陸崇臨,對面是軒轅曜——來別人府上做客,沒必要當眾秀恩。
況且座位之間隔著距離,坐不坐一起也并不重要。
“這兩天天氣太熱,閑著也是閑著,我早就想邀請諸位過來聚聚,只是各位貴人都忙,我就沒好意思打擾。”
季東禮一派主人姿態,待客之道還算不錯,方方面都周正得挑不出什麼錯,“世子表兄現在是太子太傅,整日忙著給太子上課,尋常想見個面也不太容易。”
軒轅祈淡笑:“攝政王抬,我也就是帶著幫忙陪著太子玩而已,算不得什麼太傅。”
“陛下親封的太傅,豈能有假?”季東禮笑得和善,“表兄就不必謙虛了,這是多榮耀的事,東禮羨慕都來不及呢。”
軒轅祈淡淡一笑,手起果盤中一粒晶瑩剔的葡萄塞進里,沒再說什麼。
“謝大人如今也正是風顯赫,得陛下和攝政王雙重重,讓人既是敬佩又是艷羨。”季東禮轉頭看了一眼園子,真心誠意地笑道,“今日有謝大人來,這園子都增了幾分。”
謝錦坦然下了這份恭維,淡道:“季公子口才不錯,夸得人舒服。”
“謝大人年英才,難得一見。”陸崇臨跟著說道,“是我輩楷模。”
謝錦挑眉:“陸公子過譽了。”
“陸公子說的都是實話,謝大人的確值得我們認真學習。”軒轅祈道,“年紀輕輕就領了兩部尚書大權,前途無量,可是我們拍馬也趕不上的速度。”
謝錦閑閑看他一眼:“祈世子不必這麼謙虛。你不用拍馬也比我強,太子太傅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勝任的,況且你家那媳婦兒更是皇陛下面前紅人,無人可替代,別人羨慕小爺也就罷了,你還是省省吧。”
“你們二位這是互相吹捧,還是真心自謙?”
楚玄嗤笑,“比起我這個還在國子監讀書的書生,您二位已經到了不可及的山巔,在我面前自謙?怎麼好意思的?”
謝錦轉頭,慢慢拍地哦了一聲,頗為抱歉地說道:“我怎麼給忘了?楚公子千萬別介意,我也就比你早幾年參加科考而已,縱然你起步晚,以后只要有心,也照樣可以追上來。”
楚玄喝了口茶,淡道:“我不著急,年紀輕輕就風無限不一定是好事,我擔心自己沉不住氣鑄下大錯,晚一點仕也沒什麼不好,走得沉穩。”
謝錦點頭:“楚公子這個想法是對的。”
“說到夫妻兩口子……”軒轅祈忽然開口淡笑,“謝九爺在朝堂上順風順水,一路高升,曜世子則在軍營里一呼百諾,軍威赫赫,你們二人不也同樣得盡恩寵?”
此言一出,涼亭里氣氛微微一靜。
軒轅曜吃了口西瓜,他覺得季家待客的態度真不錯,準備的這些瓜果既新鮮又可口,恰到好的香甜冰涼,吃到胃里爽爽的很舒服。
至于在場的幾位公子似假似真的針鋒相對,究竟有幾分是真心,有幾分假意,他并不關心。
在場的除了他和墨玄武之外,其他人都是走的文臣路線,他們風格不一樣,腦子里的想法也不一樣,他心里沒有那麼多壑壑,這樣的場面給謝錦就行,他完全沒興趣應付。
謝錦正要說話,卻見兩個桃紅裝的丫鬟端著剛沏好的涼茶走過來,給每位客人面前的茶案上都添了一盞茶,果盤里添一些新鮮剛切好的水果,對面的丫鬟端著托盤走到軒轅曜案前,低頭放水果時忽然手上一歪,托盤上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涼茶整個往軒轅曜方向傾了過去。
縱使軒轅曜反應快,及時側避了一下,袍上依然被濺到了一些茶水。
涼亭里突然就靜了下來。
丫鬟像是沒有料到這一出,整個人都被嚇呆了,隨即擱下托盤就跪了下來,臉發白,嚇得求饒:“公子恕罪!婢子不是故意的,婢子該死!婢子真不是故意的!”
“怎麼回事?躁躁的,一點小事都干不好!”季東禮怒道,“來人!把拖出去——”
“婢子知道錯了,爺饒命!”丫鬟恐懼得連連求饒,“婢子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
“行了。”軒轅曜皺眉,“的確是無心的,況且也沒怎麼著,就服上濺了幾滴水而已,犯不著如此大驚小怪。”
季東禮怒氣未消:“曜世子大人有大量,是這丫鬟的福氣,若是放在平時,一定要打幾個板子正正規矩,真是不像話。”
說著,朝丫鬟道:“曜世子不怪你,是你今日造化大,還不帶曜世子下去換服!”
“是是!”丫鬟連連磕頭道謝,“婢子這就帶曜世子去換服——”
“不用了。”軒轅曜淡淡開口,“不必麻煩。大男人服臟一點就臟一點,沒什麼。”
況且就幾滴茶漬,不仔細看也本看不出來。
軒轅曜沒那麼矯。
“曜世子千萬不要推辭。”季東禮歉然道,“是我家丫鬟莽撞,不小心沖撞了曜世子,客房里一直都備著干凈的服,沒穿過的,還請曜世子委屈一下,否則我心里過意不去。”
過意不去?
軒轅曜皺眉,這有什麼過意不去的?文人做事果然喜歡窮講究。
“季公子心里愧疚,曜世子不然就去換一下吧。”軒轅祈開口,“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楚玄笑道:“今日這服若是不換,季家這丫鬟怕是不了一頓責罰。”
軒轅曜眉心皺起,轉頭看了那臉煞白的丫鬟一眼,正要起去換服,卻聽謝錦平靜地開口:“不用換。”
空氣就這麼一靜,眾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謝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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