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兒不發一語地看著他，那張跟他父王酷似的臉上清冷卻……微帶茫然。

“殿下能聽懂嗎？”

昊兒緩緩點頭，又搖頭。

“行了，我們回去吧。”謝錦看了眼四周，攬著昊兒的飛下樹，很快從后院無人的僻靜院子離開，“殿下不？”

昊兒沒說話，像是在走神。

“殿下在想什麼？”謝錦牽著他的手，往巷子外走去，“想剛才那孩子？”

昊兒回神，“他可憐的。”

謝錦嗯了一聲：“的確可憐。”

昊兒沉默。

“殿下知道我今晚帶你過來看這些，是什麼意思麼？”

昊兒擰眉，緩緩搖頭。

謝錦一靜，“那方才我說的那些話你還記得？”

昊兒想了想：“記得一些。”

“哪些？”

“男人不該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尤其是人和孩子。”

謝錦挑眉：“這句話是誰教的？”

“太傅。”

謝錦緩緩點頭：“太傅還教了什麼？”

昊兒道：“百姓是社稷本。”

謝錦笑了笑：“原來太傅也說過這些。”

昊兒緩緩點頭，忽然停下腳步：“錦叔，方才那個小哥哥……我想要。”

謝錦微訝：“為什麼？”

“他很可憐。”

“殿下，這天下可憐的孩子很多。”謝錦了他的頭，“今晚我帶你看的這些不過是蕓蕓眾生之中的一粒粟。天下之大，各州各城，各縣各鎮，繁華富庶之地也好，貧瘠落后地方也罷，都有懂得善待妻子的男子，尊重丈夫的妻子，也都不乏苛待弱小之懦夫惡霸。”

昊兒沒說話。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之爭，就有欺善怕惡和勾心斗角。”謝錦蹲下，“我們需要做的是制定一個合理的規則，盡可能地減這些欺辱待之事的發生。”

昊兒嗯了一聲，“可我還是想要他。”

“為什麼？”

“太傅說，帝王該有雷霆手腕，也該有一顆包容之心。”昊兒聲音尚且稚，卻足夠沉穩，“岑恩的父親是爛泥，可是他的先祖卻是功臣。”

“因為他先祖是功臣，所以殿下就想要他？”

昊兒想了想，像是在思考該怎麼說：“他年紀還小，又是嫡子，不該承無緣由的欺待。”

謝錦沉默片刻：“他的祖父被殺之前已經有了不臣之心，如果殿下把他帶在邊，他長大之后背叛殿下該怎麼辦？”

昊兒茫然：“背叛？”

“意思就是殿下對他好，可他長大之后可能會咬殿下一口，或者做一些對殿下不利的事。”

昊兒想了想：“人之初，本善。”

謝錦愕然：“本善？”

“嗯。”昊兒點頭，“他還小，讓太傅好好教，應該會好的。”

謝錦安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孩子，良久沒有說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之初，本善。

雖然這句話不盡正確，但岑家里其實并沒有流著大大惡的，哪怕是這一代紈绔無能的岑興，都并不算一個壞胚子，充其量也只能算一個草包——

謝錦甚至一度懷疑，岑興是不是故意紈绔不上進，想要降低岑家的存在，讓君王徹底忘了岑家，以此種方式來保住岑家老小？

“我們先回去。”謝錦道，“如果你真想要他，可以跟你父王商議，你父王同意就。”

昊兒沉默片刻，目靜靜看著他：“若是父王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