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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176章 夜宿

 “紀見明啊!”顧玉嘟囔道,“大家遇見了,汪大海又想和他套近乎,總不能讓我們和那些主事們在一個桌上喝酒吧?正好和紀見明一起的何公子與趙紫姝很,大家就去了千佛寺胡同。”

 汪清淮,表字大海。

 宋墨有些意外。

 既然和紀見明同行的人與趙紫姝很,顯然紀見明是知道趙紫姝底細的。一般的人章臺走馬,都是去青樓楚館,他卻反其道而行之,去了趙紫姝那里。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覺得趙紫姝是伶人,就算怎麼鬧也不打

 可他知不知道,萬一魏廷瑜被傳出好男風,對竇昭也是一種傷害。

 宋墨沉道:“紀見明,是個怎樣的人?”

 顧玉道:“很聰明,說話風趣,博學多才,開得起玩笑,也很會玩樂……”

 宋墨腦海里慢慢勾勒出一副因飽讀詩書而年得志的無憂公子形象。

 這樣的人,通常行事都不太縝

 他不由問:“汪大海也去了?”

 這幾個人里,只有汪清淮比較沉著穩健顧大局。

 “去了!”顧玉道,“汪大海不僅去了,而且還和趙紫姝很悉。趙紫姝一看見汪大海,就了兩個漂亮的婢服侍他,可見趙紫姝是知道汪大海喜好的。”他調侃汪清淮,“汪大海此時恐怕早就樂不思蜀,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又道,“看來那個趙紫姝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做生意要齊全。現在去他那里的人可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了!不過,我不太喜歡那調調,明明是做皮生意的,偏偏學著那些江南的讀書人家,把個院子弄得亭臺樓閣,曲徑通幽,還擺些什麼梅蘭竹的,事事都往清致淡雅上學,弄得和我家后花園一樣。你說,我是去尋歡作樂的,結果在那里就像呆在自己家里似的,看的還是相的景致,旁邊坐著的還是那些人,讓人好生無趣。要不是看在汪大海的面子上,我肯定是不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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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有名的風月場所、酒館茶樓,顧玉基本上都去顧過。

 宋墨默默地他嘮叨,神卻漸漸凝重。

 ※※※※※

 此刻在千佛寺胡同竹已停,趙紫姝陪坐在水榭里。

 汪清淮著正推杯換盞、暢快豪飲的紀詠和魏廷瑜,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對坐在他旁邊的何煜笑道:“我不過比你們大五、六歲,卻不敢像你們這樣痛飲了……可見歲月不饒人啊!”

 何煜雖然喝得,但他酒量淺,早就喝得頭重腳輕,聞言呵呵地笑著,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汪清淮在說什麼。

 趙紫姝就抿了笑,道:“世子爺,您是有比喝酒更要的事在心里,心思自然沒辦法全放在喝酒的事上了。”他沙啞的聲音顯得很溫和,起用紫砂壺給汪清淮沏了壺茶,“聽說您今年不僅接了運河的疏浚,還接了黃河舊道的改造?滿京都,有幾個能像您這樣大手筆的?!我在這里先恭喜您了!”說著,他朝汪清淮拱了拱手,“紀大人是新晉的探花郎,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濟寧侯剛剛除服,還不知道稼穡艱難。都是無事一輕的人,怎比得上世子爺?延安侯府都靠您支撐著。京都的達顯貴提起世子爺,誰人不夸贊一聲?就是那顧玉,號稱京都小霸王,不也要給世子爺幾分面嗎?我瞧著有闕詞倒也應景。”他笑著低聲誦道,“年不識愁滋味,上層樓。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說還休。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然后指了指汪清淮,又指了指紀詠和魏廷瑜,“正說的是世子爺、紀大人和侯爺。”

 汪清淮哈哈大笑。

 心中的慨如被燙斗熨過似的,全都妥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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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紫姝朝著服侍汪清淮的婢使眼

 婢會意,在汪清淮耳邊嫵低笑,汪清淮又是一陣大笑,由那婢扶著,離開了水榭。

 趙紫姝松了口氣。

 紀詠曾經跟何煜來過一次,魏廷瑜他是第一次見到。何煜和汪清淮卻是隔三岔五地會來他這里小坐,而且兩人還有些不同。何煜多是朋友相聚,把地方定在這里,只要他服侍茶酒竹,其他的,就隨來客自己的意思了;汪清淮則每次都是請人來這里玩樂,自己卻從不沾惹,只管付銀子。說起來,都不是好服侍的主,卻又都是撒起銀子來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豪客,是他最喜歡的主顧。

 見安好了汪清淮,他正想轉和何煜說兩句話,回頭卻看見了紀詠俊朗的面孔。

 趙紫姝嚇了一大跳,忙換上副笑臉喊了聲“紀大人”,卻看見紀詠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拽著他的袖就朝水榭外面走。

 趙紫妹臉大變。

 他雖做艷幟高張,卻也不是遇到個人就上床滾的,否則他和那些私寮賣皮的有什麼區別?又憑什麼讓那些豪門貴胄捧他?

 紀詠“噓”了一聲,在水榭外的太湖石旁站定。

 “你要是今晚能把濟寧侯留在你屋里過一夜,”他低聲道,“明天我讓人送三千兩銀票給你。”

 趙紫姝頓時心中砰砰跳。

 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

 魏廷瑜是顧玉帶來的人,只怕這三千兩銀子他有命賺沒命花!

 可如果他不答應,這他紀詠會放過他嗎?

 像他這種人,有些話聽見了也是一種錯。

 他駭然地著紀詠,猶豫不決。

 皎潔的月灑落在湖面,泛起的銀,倒映在紀詠清澈的眼眸中,讓他的目也如這月般明亮、清冷,沒有一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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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紫姝不由打了個寒

 這樣的人,難道僅僅是想讓他和濟寧侯睡一覺?

 他不道:“只怕濟寧侯不喜歡……”

 紀詠咧了笑:“所以才值三千兩銀子嘛!”

 他的牙齒在月中雪白雪白的,仿佛能噬人一般。

 趙紫姝頭皮發麻,不由朝水榭里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何煜已經醉倒在了案幾旁,只有魏廷瑜一個人目呆滯地傻坐在那里嘿嘿地笑,一看就知道已經喝糊涂了。

 寂靜無聲的夜里,能聽到渠水潺潺流淌的聲音。

 他該怎麼辦?

 這顯然是針對魏廷瑜的一個謀。

 答應了紀詠,就得罪了顧玉。

 拒絕了紀詠,紀詠會放過他嗎?

 趙紫姝躊躇不前,耳邊傳來紀詠的冷笑。

 還是先把眼前的局面應付過去了再說。

 趙紫姝把心一橫,走過去扶起了迷迷瞪瞪的魏廷瑜……

 水榭中只剩下了紀詠和沉睡的何煜。

 紀詠四肢大開地倒在了氈毯上。

 深藍的天空,月明星稀。

 明天應該會是個好天氣。

 等到京都傳聞魏廷瑜有龍之好,竇家肯定會大為惱火。

 到時候竇昭就會一腳把魏廷瑜給蹬了!

 我看你魏廷瑜還怎麼學別人喝花酒?

 想到這里,紀詠心大好。

 一陣倦意襲來。

 忙活了大半夜,雖說把魏廷瑜給灌醉了,但他喝得也不,又心思已了,全松懈下來,他不打了個哈欠,挨著何煜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紀詠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或者心里還惦記著魏廷瑜的事,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天空已經泛白,過半掩半映的綠樹,從水榭可以看見影壁。

 一群井然有序的青護衛簇擁著兩個年站在影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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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得太遠,紀詠看不清楚兩個年的相貌,卻能覺到他們來者不善。

 趙紫姝的管事被人暴地推搡到了兩個年面前,哆哆嗦嗦地跪下又被拽了起來,誠惶誠恐地領著那群人往趙紫姝居住的屋子方向去了,顯然是要去找趙紫姝的麻煩。

 昨天的客人里有顧玉和汪清淮,還有自己和何煜,誰這麼大的膽子,敢來掃他們的興?

 紀詠生出不妙之

 他拍了拍何煜的臉:“快醒醒,出大事了!”

 ※※※※※

 夏璉趕在宋墨之前“啪”地一下推開了趙紫姝室的扇門。

 昏暗的屋子里彌漫著濃郁的龍涎香。

 趙紫姝驚恐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他低聲喝道,赤子纖細如柳、潔白如玉,帶著楚楚可憐的羸弱。

 夏璉忙低下了頭。

 宋墨一眼就看見了正躺在趙紫姝邊呼呼大睡的魏廷瑜。

 他臉鐵青,吩咐夏璉:“去打盆冷水,把濟寧侯弄醒。”

 夏璉應聲而去。

 宋墨后,閃過顧玉清麗的臉龐。

 趙紫姝駭然失

 顧玉的人,找來了……

 他慌地穿著裳。

 手指卻僵發抖,不聽使喚。

 夏璉已一盆冷水澆在了魏廷瑜頭上。

 魏廷瑜嘟呶著翻了個,繼續睡。

 手卻搭在了趙紫姝的上。

 趙紫姝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墨眉眼間驟然多了些許的戾氣。

 他沉聲喊著夏璉:“再去打幾盆冷水來。”

 夏璉不敢遲疑,連著朝魏廷瑜頭上澆了幾盆水。

 魏廷瑜“啊”地一聲,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宋墨。

 “宋世子!”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眨著眼睛,道,“您怎麼在這里?”

 “我怎麼在這里?”宋墨氣極而笑,“我還想問問你,你怎麼在這里?”

 魏廷瑜下意識地朝周圍瞥了一眼。

 他和那個比人還要漂亮的趙紫姝同蓋一床被子……床頭還掛著條猩猩紅的汗巾……

 他驚呼著掀開被子。

 看見自己赤……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魏廷瑜呆若木著宋墨,聲音都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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