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紅聞言臉發白,不由暗暗慶幸自己早就把苗安素的細給了金桂銀桂兩姐妹保管。
“二太太的東西全在這里了,”怕苗安平看出端倪,戰戰兢兢地道,“您說的那些細首飾什麼的,我們都沒有看見。”說著,哀求般地瞥了一眼和一起去四條胡同的丫鬟婆子,“舅爺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問們。”
竇昭的人怎麼會把苗安平放在眼里,又瞧不起他這副貪婪的臉,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里,沒人說話。
苗安平不相信。
他眼珠子一轉,笑道:“我不是要把姑的東西占為己有,我是想問清楚,怕那些好東西都被宋家二爺給吞了,到時候姑可就虧了!”
如果能讓苗安平誤會東西是被宋翰留下了,豈不更好?
苗安平的話提醒了季紅,發誓自己沒有收藏那些金銀細:“……如果是奴婢拿了,讓奴婢天打五雷轟!”
這是很厲害的詛咒了。
苗安平頓時有些猶豫。
難道真的是宋翰把自己妹妹的細給吞了不?
他吩咐了邊的一個閑幫幾句,轉又要進城。
他邊的閑幫一把拽住了他,悄聲道:“你不是說要好好地敲你妹夫幾筆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這樣的急切?大可以等過些日子再去找宋家二爺——有賬不怕算,你還怕他不把東西出來?”
苗安平一想,這話有道理——他剛剛收了宋翰的遮費和湯藥費,如果又急急地去向他討要那些細,萬一把宋翰惹了,一拍兩散,他可就虧大了!
他對季紅幾個道:“到時候你們都要給我作證,我們本就沒有拿到大姑的細,那些東西都被宋墨給貪了。”
季紅連連點頭。
竇昭的人卻不作聲。
苗安平看著心中不悅。
季紅卻怕再生波瀾,忙道:“舅爺辛苦了!我們家二太太恐怕還不知道舅爺去過四條胡同了吧?我這就派人去跟二太太說一聲,灶上的婆子也好準備些好酒好菜地招待舅爺……”
苗安平和苗安素有言在先,在宋翰那里敲到的銀子兩人分,這要是跟著季紅幾個一起去了田莊,他剛剛得到的銀子豈不要分給苗安素?可如果不跟著去,這箱籠里的東西他又怎麼弄到手呢?
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把到手的銀子藏起來了再說:“你跟你們二太太說一聲,就說我這邊還有朋友要招待,等我送走了朋友,再去看不遲。”
季紅松了口氣,佯裝什麼也不知道的,恭敬地送了苗安平和他的一幫朋友離開,這才曲膝給金桂和銀桂姐妹行禮:“不是我有意把兩位姐姐牽扯進去,兩位姐姐也看見了,如果我把二太太的細給了舅爺,只怕這些東西一件也落不到我們二太太的手里。”說著,哽咽起來,“二爺是靠不住的了,二太太膝下又沒有一兒半,如果這陪嫁的細再給舅爺搜了去,我們二太太以后可怎麼活啊!”
金桂年長,家變之后不是那麼容易心,而銀桂一直有金桂保護,聽著不免容,忙安道:“你放心,我們出門的時候夫人待過,一切都聽姐姐的,不過是幫著姐姐拿點東西,姐姐不必如此客氣。”
季紅放下心來,對金桂銀桂姐妹謝了又謝,由竇昭的人護著回了田莊。
苗安素知道自己的哥哥從四條胡同敲了四百兩銀子,不由愕然。
在田莊上陪苗安素的苗母忙道:“你哥哥也是為了你好。他請了那麼多人幫你出面打擂臺,雖是,可人家也不能白白地隨你哥哥跑一趟,不吃頓謝宴,每人賞幾兩銀子,以后你哥哥有事,誰還會屁顛屁顛地幫你哥哥辦事?你別以為你哥哥是為了他自己才去要這筆銀子的。”
苗安素聽了心中更冷,連應酬母親的話都不想說了,讓娘把箱籠抬進了臨時當作庫房的西間,自己則鄭重地打賞了竇昭的人,了季紅去室說話。
知道自己的細得以保全下來,全靠了金桂銀桂,忍不住淚盈于睫,吩咐季紅:“你辛苦點,再幫我跑一趟頤志堂,把這些東西給夫人幫我保管。我哥哥那個人我知道,他從宋翰那里討不到這些細,說不定會帶了人來搜我的屋子。雖說這里有世子爺的人護著,可世子爺的人防的是二爺,總不能讓人家手我們兄妹的事吧?何況我還想讓我哥哥幫著我把宋翰搞臭,此時不好和他撕破了臉。”
季紅應是,水也沒喝一口,隨著竇昭的人去了英國公府。
竇昭覺得苗安素的顧忌不無道理,讓若朱和季紅清點了東西,列了清單,拿出個匣子裝好,了封條,給了若朱保管。
季紅代苗安素給竇昭磕了頭,這才回了田莊。
竇昭了劉章過來問話:“四條胡同那邊的人都說了些什麼?”
劉章笑道:“說什麼的都有。什麼苗家又來訛詐英國公府的銀子了;二爺和國公爺的通房通了;二太太被二爺打變了樣子,都不能見人了;國公爺被二爺氣得歪手,說不出話來了……都不知道這些話是怎麼傳這樣的,聽了讓人哭笑不得!”
“流言蜚語就是這樣的了。”竇昭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笑道,“你派人盯著,若是有人出面為二爺辟謠,你們就再給二爺抹抹黑,必要時要讓街坊鄰居都知道二爺和國公爺的通房通,把二太太氣得去了田莊靜養。”
劉章笑著應“是”,盯宋翰盯得更了。
宋翰在家里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可大可小,特別是沾上了苗家,無風都能起浪,何況還有苗安素從中攪和!
他換了件裳,急急去了樨香院。
宋宜春正因為算計宋墨不還把杜若折了進去惱火著,聽說宋翰來見,他著臉,冷冷地說了聲“不見”。
丫鬟婆子們不敢跟宋翰說實話,支支吾吾地敷衍著。
宋翰哪里還看不出來,徑直闖進了宋宜春的書房。
宋宜春正在練大字,把筆一丟,沉聲道:“你這是干什麼?”
宋翰忙陪著笑臉道:“我有要事想商量父親,聽說小廝說您在書房里練字,就想著來給父親磨磨墨。”
手不打笑臉人。
宋宜春神微霽。
宋翰趁機說明了來意:“我想明天就去拜訪遼王爺——遼王爺馬上就要走了,這件事辦砸了,我們總得給遼王爺一個待,這樣不聲不響的什麼也不說,遼王爺十之八九會誤會我們沒有擔當。這人可以沒有本事,卻不能沒有擔當。哥哥之所以能這樣囂張,不過是依仗著皇上的恩寵。如今哥哥和我們之間絕無轉圜的余地了,若是我們再失去了皇后娘娘的支持,以后哥哥就更不會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宋宜春現在最怕的就是宋墨找他算賬。
雖說宋墨是他的兒子,可他很早就知道,他這個兒子可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主,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宋墨除掉了。
宋翰的話正中他的下懷。
他想了想,從庫房里找了幾件貴重的東西出來,寫了個拜帖,讓人送到了遼王府。
遼王每年不知道給京都的這些王公大臣送了多東西,現在他要回遼東了,又有皇上和皇后的寵信,給他送程儀的人很多。
宋翰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遼王卻在書房里接見了宋翰。
宋翰見面就跪在了遼王的面前,滿臉慚地道:“壞了王爺的大事,全是小人謀劃不周,還請王爺責罰。”
宋墨這關繞不過去,那就得想辦法攻下來。
現在計策失敗了,他和宋墨之間再無合作的可能,那就索想辦法拿住宋墨。
沒有比宋翰和宋宜春更好的人選了。
不管是功還是失敗,那都是他們父子兄弟之間的恩怨,與他無關。
這才是他在書房里見宋翰的緣由。
他笑道:“天恩此話差矣!我和你哥哥一無殺父之仇,二無奪妻之恨,何來責罰?不過是可惜你們兄弟不和,我這個和事佬也沒能讓你們兄弟化干戈為玉帛罷了。”
宋翰立刻會意,笑道:“這次小人前來,就是多謝王爺大恩的。家兄實在是太固執,辜負了王爺的好意。小人在這里代家兄向王爺道謝了。”
遼王笑著“嗯”了一聲,端茶送客。
宋翰恭敬地磕頭,退了下去。
耿立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沉道:“只怕宋翰不是宋墨的對手!”
“很多人都不是宋墨的對手。”遼王不以為然地笑道,“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誰知道這顆棋子什麼時候會起作用呢?”然后道,“以后宋翰想干什麼,無傷大雅的況下,你就幫幫他好了,這樣用起來的時候才順手嘛。”
耿立應喏。
宋翰很是興。
他這樣,算是和遼王搭上話了吧?
以后他有皇后娘娘撐著,他就不相信,以他的機敏,會混得比宋墨差!
宋墨也就不過勝在比他年長罷了!
宋翰從此結上司,結同僚,不僅很快在錦衛里站穩了腳跟,而且還到了幾個對他言聽計從的朋友。
等到遼王帶著長子和耿立等隨從離開了京都,宋翰開始打起了苗安平的主意來。
這個隔三岔五就來到“探”他的苗安平,太讓人膈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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