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寶林寺祈福法會,就是福安長公主做的法事。
李桐還記得福安長公主的模樣,只是有些模糊,晉王即位第二年,剛剛出正月,福安長公主就死了。
那一年的春節,十一月里皇上駕崩,正月里,剛剛升位做了太后的寧皇后,暴病而亡,剛剛出了正月,福安長公主又沒了……
今年,福安長公主應該是……二十七歲。
后來,聽楊太后說過無數回,關于福安長公主在修行和親事上是如何如何的不孝。
楊太后提起福安長公主,唯一的話題就是的親事,的沒嫁人,的親事當年如何是周太后最大的心事,就連周太后的病故,漸漸也了因為這親事總不能,周太后心郁結,才病起來的。當然,因為福安長公主的婚事和修行,最難過、傷害最大的,是先皇,要修行,先皇是如何如何的難過,不嫁人,先皇又是如何如何的痛心……
聽的多了,恍恍惚惚中,仿佛楊太后才是被先皇寵了一輩子的那個人,而不是一回之幸后,再也不記得是誰了。
后來,很久之后,知道了一些事,包括寧太后是被楊太后強灌了一碗毒酒死的,包括福安長公主是自己吞金死的,福安長公主之所以吞金,是因為楊太后強行替挑了一個夫婿,連出嫁的日子都定好了……
只遠遠看見過幾次福安長公主,和連話都沒說過,可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說是因為抗婚吞金而死那天,一夜沒睡著,頭一回,覺得楊太后的臉是那麼可惡。
頭一次看到福安長公主,就是在寶林寺的祈福法會上,那是晉王剛剛冊封了太子那年,作為晉王府舊人,姜煥璋頓時炙手可熱,綏寧伯府和,也晉升為京城的紅人。那一次,是安遠侯夫人墨氏請的,請和一起,去參加寶林寺的祈福法會。
在那次祈福法會上,認識了墨夫人的母親、墨相夫人錢氏,認識了先季皇后的母親白老夫人,認識了呂相長媳袁夫人……
那次祈福法會之后,真正踏進了京城權貴人家的圈子,在之后的十幾、幾十年里,和們周旋際,有些,相莫逆……
五天后的寶林寺祈福法會,想去看看。
寶林寺的祈福法會開始的早,天還沒亮,文二爺就催李信趕走,李信帶著剛到他邊當差沒兩天的寧海,以及自小跟在邊的小廝清平、隨喜,和文二爺一起,騎馬往寶林寺去。
李桐和張太太比他們晚出了兩刻來鐘,坐了車,慢慢悠悠往寶林寺去。
寶林寺離紫藤山莊不算遠,李信和文二爺等人縱馬,也就一口氣,就到了寶林寺山門外。
寶林寺在一座景清幽的小山半山,山門外是一條不大不小、很是熱鬧的長街,寧海指著和寶林寺山門斜對,一座樸拙闊大的石木二層樓介紹,“那就是福音閣,和城里凌云樓一樣,都是陳家的本錢。”
寧海邊說邊瞄著李信,見他聽到陳家的本錢,卻沒什麼反應,忙接著解釋,“就是廣德陳家,最早是做茶山起家的,咱們家從老太爺那時候起,就跟陳家在生意上常來常往,如今陳家的當家人陳斌,跟咱們太太差不多年紀。”
文二爺上上下下打量著寧海。
李信邊多個長隨管事,這是零碎瑣事,他懶得理會,可這會兒看,這個寧海,好象有點不一般。
“從前咱們還在湖州時,和陳家常來常往,這位陳斌陳爺,認過咱們老太太做干娘。”
李家上下所稱的老太太,是指張太太的生母,已經故去的嚴老太太,當年張太太開始和整個李氏族人打那場爭產的生死之戰時,嚴老太太就卷包袱搬進兒家里,給兒定心陣,后來張太太帶著兒搬到京城,嚴老太太自然也跟著進了京城。
“當年咱們家從湖州進京城,這事不用細說,大爺最清楚,那時候咱們家生意上很艱難了一陣子,陳家也趁機難為咱們,想要咱們家在杭州的那幾座茶山,這個陳斌,當年才二十出頭,因為這事,跟他爹大吵了一架,雖說沒幫上忙,可老太太和太太一直記著他這份人。”
文二爺的眉梢開始往上抬,抬的老高,十幾年前,陳家家主和兒子大吵了一架這樣的事,這個寧海都知道,他怎麼知道的?這小子有幾分門道!
“十二年前,陳爺的爹一不小心,惹了不該惹的人,橫死在外,陳家其它幾支趁機難,是老太太和太太出手,幫陳斌穩住陳家,接下了這家主之位,因為這個,陳爺面上不顯,心里激得很,城里的凌云樓,還有這福音閣,咱們要去,差不多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比陳爺自己去,還多幾分面子。”
“陳家當年惹了什麼人?”文二爺問了一句,寧海急忙轉向文二爺答道:“聽說是當時的兩江安使樊伯韜樊帥司。”
“嗯,樊家現在還有什麼人嗎?”文二爺看著寧海問道。
“沒聽說有出的子弟,京城的宅子也早就賣了。”
文二爺出幾分滿意的神,這個寧海,相當聰明。
“開國以來,一品大員中,象樊伯韜運氣這麼好,卻蠢這樣的,不多。”文二爺一邊和李信說話,一邊勾勾手指,示意寧海跟上聽著。
“樊伯韜是皇上開府那年,點進王府的侍衛,福安長公主出生前幾年,皇上極其艱難,那時候,王府里頭,但凡能找到點門路的,都找門路走了,樊伯韜半點門路沒有,人又笨,只好老老實實在王府呆著,沒想到,后來皇上做了皇上,樊伯韜就走了大運,先是做了京衙府尹,后來又做了殿前都指揮使,樊伯韜這個人,沒本事有脾氣,貪婪,睚眥必報,做府尹時,聲就極差,后來做了殿前都指揮使,就更招人厭惡,朝廷里幾乎沒有跟他通氣連聲的員,可至半數以上的員,都想把他弄下去,可就是這樣,樊伯韜還是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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