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頭沒回過來,拳頭先到了,一拳砸在墨七腮上,打的墨七哇一聲,里噴出了沫,寧遠一拳打倒墨七,跳起來,一把把幾乎橫躺在桌子上的周六爺揪起來,揮拳就揍。
小廝長隨們一窩蜂涌上去,雖然沒什麼戰斗力,好在人多,揮人海挨打戰,一個一個都拼命往上,不求打人,只求能挨幾下打,最好臉上帶傷。
墨七、蘇子嵐和周六爺,寧遠幾個,被在人群中間,只有寧遠一來個子高,二來,趕在被一鍋冬至餃子前,早就跳起來把上半截子騰出來,這會兒半截子高出人群,一只手揪著周六爺的領,一只手不停的往他臉上扇掌,不時回手,沖拼命撕著他服,卻掄不起掌的墨七揮幾掌。
蘇子嵐幞頭飛了,鞋子也掉了,手里也不知道揪的誰的服,拼命著‘別打了!別打了啊!’,的嗓子都啞了,哪有人理他?
墨七被寧遠打的暈頭轉向,兩眼冒金星,一眼瞄見也穿了紅衫,正拼命想拉開寧遠的蘇子嵐,一頭撞上去,手掄不起來,突然低頭,張咬在蘇子嵐肩膀上。
蘇子嵐疼的一聲慘,忍不住一掌掄在墨七臉上,“你個蠢貨,是我!是我!疼死我了!”
墨七已經就寧遠打暈了頭,被蘇子嵐拍了這一掌,突然橫勁大,竟然掄出了兩條胳膊,這下好了,眼冒金星的墨七,掄起兩只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誰跟誰,嗷嗷著,只管轉風車一樣掄王八拳,打到哪兒算哪兒,除了沒打著寧遠,別的幾乎打遍了。
被寧遠揪在手里的周六爺,這會兒被揍的只會嚎啕大哭了。
墨七的王八拳接連不斷的甩在蘇子嵐頭上、脖子上,砸的蘇子嵐聲聲慘,慌之下,一頭扎向已經狼藉一片的桌子上,偏偏那鍋噴香的山湯還好好兒的,眼看蘇子嵐要一頭扎進那鍋湯里,寧遠掄起一盤子青菜拍在蘇子嵐頭上,將蘇子嵐從湯上拍開,再一掌打翻那鍋熱氣騰騰的湯,掄起山湯旁邊那只烤的焦黃油的山,砸在周六爺臉上。
大堂一片鬼哭狼嚎,衛娘慢騰騰進來,一只腳在門檻里,一只腳在門檻外,靠在福音閣大門框上,抱著胳膊,饒有興致的看著陷在人群中大打出手的寧遠,家七爺這麼打架,還是頭一回見識。
劉掌柜倒沒嚇傻,圍著打一團的大人團子不知道轉了多圈,一邊自己拼命拉,一邊指揮眾伙計,“快拉開!快!快!拉開!唉喲爺啊!大爺啊!都別打啦!都是爺啊,別打了!”
“這樣不行!”沖下樓的張太太一把拉過劉掌柜,轉頭到看,“都打暈頭了,得用什麼……把他們沖開,店里有什麼……我記得你們常到河里網魚,有網沒有?”
“有有有有!”劉掌柜看到張太太,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趕點頭。
“快去!把漁網拿來,再個會撒網的來!”張太太厲聲吩咐,劉掌柜一迭連聲答應,親自跑去人。
李桐站在張太太邊,盯著混熱鬧無比的‘戰場’冷眼看了一會兒,轉過頭,看向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一臉興致的衛娘,以及仿佛沒看到大堂的斗,從從容容在大門外該整理馬的整理馬,該干什麼就干什麼的長隨們。
衛娘敏的看向李桐,李桐收回目,拉了拉張太太,低低道:“阿娘,別急,不會有什麼事,你看外面,看樣子有分寸。”
“嗯,我也看出來了。”張太太低低答了句,“分寸歸分寸,可那是墨家七爺,破點油皮都是大事,人家不怕,咱們……不能干站著,唉,看這樣子,可不止破油皮了。”
張太太看著鼻青眼腫、瘋子一樣的墨七,再看看頭里扎著山骨頭山,鼻抹了滿頭滿臉、早就嚎的沒人腔的周六爺,以及一頭一臉菜湯水,簪上掛著一長串青菜葉晃來晃去的蘇子嵐。
唉,這回,真不怪這仨,這個滿北方腔的土匪,是哪家的禍害?這得鬧出多大的事兒?
劉掌柜飛快的跑走,又飛快的跑回來,肩上扛著捆漁網,“太太!太太!漁網來了,把他們……”
“對,誰會撒網?”張太太點頭。
“我!我,小的會!”跟在劉掌柜后面的伙計趕答應,張太太指著大堂里的寧遠吩咐,“看著那個人沒有,一定要把他網住,別急,吸口氣,好好撒這一網,網住后,大家一起拉,用力,趕拉,把他們全放倒!都別張,這事過后,你們東家肯定重賞你們。”
“是!太太放心,放心!”伙計深吸了口氣,從劉掌柜肩上拿下網,先小心抖開,一只手纏住網繩,另一只手握住網,深吸了口氣,猛一跺腳,將網撒了出去。
萬嬤嬤尋了個腳快的伶俐小廝,吩咐他趕去寶林寺尋錢老夫人報信,小廝一溜煙飛奔出福音閣,沖過山門,跑到一半,迎面撞見李信和文二爺。
寧海一把揪住小廝,“你看看你,出什麼事了?怎麼跑了這樣?你看看你這樣子!”
“可不得了了!不是咱們太太和姑娘,是墨相家……那位七爺,被人揍了!正挨揍呢!不得了了!快放開,太太讓我趕去找錢老夫人報信,寧爺快放手!”小廝話說的飛快,他話音還沒落,寧海就松了手,順手推了一把,“那你快去,小心!別摔著!”
“墨七爺被人揍了?”文二爺愕然。
“誰敢揍墨七爺?”李信更加愕然,“咱們趕去瞧瞧!”
“寧海,你趕上山,去尋呂炎,跟他說墨七爺跟人打起來了,快去!要悄悄兒的說!”文二爺轉吩咐了寧海一句,寧海看了眼李信,見他也點頭示意他快去,答應一聲,轉就往山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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