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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桐》 第五百四六章 確認

 姜煥璋不顧一切再次推開院門時,院子里已經空無一人,姜煥璋直跪著,好半天,上慢慢往下萎落,連頭伏在地上,團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停了,烏云散去,月亮象被這暴雨剛剛沖洗過,雖然只有一彎,卻明亮干凈的出奇。

 姜煥璋的頭慢慢抬起來,整個人象是折疊后又慢慢打開了,想站卻沒能站起來,趔趄了半步,跌坐到臺階上。

 姜煥璋坐下,抖著手扯起斗蓬,慢慢裹好,又坐了一會兒,手扶住門框,一點一點站起來,慢慢下了臺階,走出蘆棚,仰頭看著干凈空曠的星空。

 三千大千世界,從前的因果是從前的世界,現在的因果是現在的世界,他是說,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從前的世界了嗎?

 姜煥璋一念至此,仿佛有一尖利無比的鋼針直扎心、腦。

 春闈的狀元,不是陳安邦,了呂炎,聽到這個消息那會兒,他也象現在這樣,好象被人尖利到能讓人毀滅的鋼針直刺心,刺的他幾乎當場崩潰。

 狀元是星宿轉世,怎麼會變了呢?除非天道變了。

 是了,現在,就是天道變了。

 姜煥璋低著頭,拖著腳步,一步一步往大相國寺外走。

 他象個傻子一樣,他還以為除了他回來了……噢,還有,他以為一切都會和原來一樣,只除了他回來了,是了,他重又回到這風華正茂的時候,本就是個因,或者果,或者因果皆有,有回來了,變了,要毀了他,毀了姜家,甚至不擇手段……

 姜煥璋步子停了,站在廊下,片刻,慢慢坐到欄桿上,跪了這麼些天,他極其虛弱,這幾步,他已經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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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恨他。姜煥璋頭抵著柱子,想到恨他,心里竟然很平靜,雖然他還是不覺得他有什麼對不起的……要說有,就是張太太吧,可就算他當時盡了力,又能怎麼樣?不過多茍延殘些日子而已……當時,他怎麼會突然生了那樣的心?

 姜煥璋眉頭一點點往中間蹙,他當時怎麼生了那樣的心呢?姜煥璋一點點回想,他已經忘的差不多了,這些事,他不愿意記著,他希早點忘的干干凈凈,有好些年,他真的忘了,現在回想,也是一片模糊,他當時是怎麼想的?

 是了,姜煥璋心頭一跳,是不夠安份,總挑唆著李氏這樣那樣,甚至暗中調他姜府的銀錢流水,和李信越走越近……

 姜煥璋越想心跳的越快,了一聲,抬手按在口,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幸好,及時死了!

 及時死了,想到這里,姜煥璋只覺得后背一陣冰冷的寒意。

 他生了那樣的心,是因為他怕了,他怕什麼?那時候,他已經重權在握位列一品,他是天子最信任的重臣,他怕什麼?他怎麼會怕一個小小的商婦?

 他怕什麼?姜煥璋后背滲出一層冷汗,又滲出一層,下意識的裹厚棉斗蓬,他怕什麼?

 姜煥璋慢慢抬起手,按在臉上。

 文二爺做了李信的幕僚,不是因為李信,而是因為,寧海是李家家奴,還有陶管事……還有很多,都是的人……

 的人,和的錢。

 他那個時候是知道的吧,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忘了這些的?文二爺說過很多回……他沒往心里去,是他不愿意聽,聽而不愿意聞,那個時候,他知道已經沒有退路,無路可走,除了死,死了,他也不怕了,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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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他忘了這些沒什麼,忘了就忘了,可他又回來了,他回來時……他回來的太匆忙了,來不及準備,他完全沒有準備……

 他跟他說,他只能從親那個月開始,他和的命糾纏在一起,不能分開……

 姜煥璋一下下往柱子上撞著頭,他說的這些話……他都說的這樣明白了,他怎麼就充耳不聞呢?就象文二爺說過無數回的那些話,他習慣了從始至終把忽略掉,他厭惡,充滿了銅臭和傲慢的人……

 …………

 六月站在寧遠正房廊下,后兩三步外站著兩個一市井打扮的男子,三個人都是渾,卻仿佛一點也沒覺到。

 六月心里忐忑無比,兩個男子更是臉蒼白,眼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這樣的小事,這會兒完全不在他們的

 上房的燈亮了,幾乎和亮燈同時,上房門打開,大英打起簾子,招手示意六月等人進來。

 六月在前,進了屋,看也沒敢看散著頭,只披了件服的寧遠,跪倒就磕頭稟道:“回七爺,姜煥璋從大相國寺出來,回去綏寧伯府了。”

 “他見到了?”寧遠口問道。

 “沒,不是,是……不知道。”六月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回頭看著兩個男子吩咐道:“你們兩個說吧,把經過仔細說給七爺聽。”

 “是。”兩個男子眼里帶著驚恐,“回七爺,小的兩個當值,眼睛都沒敢眨,先是雨小了,后來雨就停了,天上一云也沒有,月很亮,星也很亮,小的兩個正慶幸運氣好,這樣亮的月,盯著起來十分清楚,可突然……”

 說話的男子咽了口口水,“先是那蘆棚周圍好象有點模糊,很快,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起了大霧,霧濃的小的兩人都看不到對方,幾乎手不見五指,小的兩個有錯,事先沒把環境清楚,當時不辨四周,不敢往前,也不敢往后,只好用耳朵聽靜,沒聽到什麼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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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大會兒,霧就散了,姜長史坐在臺階上,目呆滯,后來站起來就往外走,走出二十來步,象是走不了,坐在欄桿上,低垂著頭,坐了一刻鐘略多一點時候,站起來,走回綏寧伯府了。”

 男子一口氣說完,恐懼糾結的看著寧遠,他們經歷的事,太詭異了,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要是七爺不信……

 “路上呢?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沒有?直接回去了?”寧遠心里涌起極其古怪的覺,下意識上前半步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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