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疏影停步，轉對著寧遠，上上下下打量他，“七爺這是說笑的吧？還有人家看不上七爺你？”

　“我也奇怪，你看看，就我這樣的，除了學問差了一點點，別的，要什麼有什麼，可人家就是沒把我看進眼里，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寧遠的寥落煩惱真真切切自心，他寧遠活這麼大，不管看上哪個子，不過多看兩眼，最多再笑上一笑，就能讓人失態淪陷，從沒失手過，只有，看他跟看一木頭一樣，可多看他一眼，他這心就得跳半拍。

　“七爺真不是說笑？”季疏影有幾分相信，寧遠的語調和神都不象是假話的說笑。

　“唉！”寧遠一聲長嘆，“季兄沒看中過誰，沒使過真心，不知道我這份苦楚，唉！”寧遠又是一聲嘆，“苦啊，不見想念，見了面卻不敢多說話，唯恐哪一句沒說好，惹不高興，看不高興，就跟摘心一樣難，得一個笑臉，就如同飛上了天，唉，摘心也罷，飛云端也好，還都只能深藏在心底，唯恐出一星半點，從此再也不能見。”

　季疏影聽的心里酸不已，這說的是他。

　“七爺怎麼不托人上門求親？難道這人是……”是娶不得的人？

　“是個與眾不同的奇子，沒得肯之前，我不敢貿然行事，否則……真要弄到無可挽回，我這輩子還怎麼活？”寧遠一聲接一聲嘆氣。

　季疏影同，一聲長嘆。

　“還是季兄這樣好，心中無人，隨便家里長輩看中了誰，無所謂。”寧遠將話題又扯回季疏影上。

　“怎麼無所謂？”季疏影憋了一肚皮模模糊糊，別說對人言，連細想都不敢細想的心思，這會兒對上寧遠這麼個另類的渾不吝，潛意識里那份道德的約束已經放松，又被寧遠先以自己的事挑開了頭，那份心思就是不吐不快了。

　“咦？那季兄……家里長輩看中的人，不是季兄心中的人？”寧遠一臉驚訝。

　“長輩看中了哪家姑娘，我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季疏影心里五味俱全，只覺得一陣接一陣的痛，低著頭，也不看方向，只顧順腳往前走，寧遠跟在他后面，他往哪兒走，他就往哪兒跟，絕不打斷他。

　“門不當戶不對？”寧遠想到了最大的一種可能，“不瞞季兄說，我平生最恨，就是有人點鴛鴦譜，季兄看中了哪家姑娘，除非生死相隔，或是那家姑娘寧死不嫁季兄，不然，我必定能讓季兄有人終眷屬，寧遠雖說讀書不，可辦這樣一點小事，還不在話下。”

　季疏影腳下微頓，回頭看著寧遠，片刻，才回過，低著頭走了好半天，才輕輕嘆著氣，“寧七爺的好意……我這心事，倒也沒難到寧七爺說的那樣，一來我不知道的心意。”

　季疏影的話說的好象很艱難，“就算不知道……也不能說不知道，對我……沒有那份心。”

　“肯定沒有？小娘子最會口是心非。”這事寧遠有經驗。

　“不是那樣的人，我和沒說過幾句話，看我，就跟看待這世間其它所有人都一樣，沒有特別之。”季疏影這幾句話說的悵然無比，這一條，他是確信的。

　“夜深人靜時，我不知道想過多回，要是對我，有我對百分之一，我必定拼盡全力娶回來，我要是一定要娶，還是能娶得回來的。”

　季疏影轉頭看著寧遠，這一句是回應寧遠剛才的話，作為季氏一族未來的族長，他的能量并不比他寧遠小。

　寧遠干笑一聲，微微低頭欠，他明白他的意思。

　“可對我連多看一眼都沒有過，要是只為了自己的心意，娶回來，我思來想去，這不是對好，這只是對我自己好。”

　寧遠微微容，季疏影一聲長嘆，“我要是象寧七爺這樣，為子，胡作非為長大，不能說凡事由著自己子，至，凡俗之禮困不住你，季家要是象寧家，以武立家，沒有那麼多的道德禮法，江南要是象北方那樣，民風彪悍曠，我娶回來，不會讓多委屈，那我也能在這件大事上不委屈自己。可是……”

　季疏影停步，抬手拍打著旁邊的一株桂樹，“我是宗子，要做宗婦！季氏這樣的大族……就是太婆那樣的，熬到現在，了多委屈？就是現在，族里那些長輩，說到翁翁，必定要憾一句，可惜沒有份門當戶對的好親，阿爹小時候，最煩回江南老宅，到我小時候回老宅，們甚至當著我的面，憾我太婆出寒苦，練武之人鄙，太婆甚至說過，要不是舍不得翁翁，死之后，就葬在京城。”

　寧遠沉默片刻，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初翁翁和太婆在京城定居時，季氏一族，還沒有人在京城定居，到季氏有人舉家定居京城時，翁翁已經做到了相，至搬到京城這些人，沒有人敢在太婆面前放肆，可現在，季氏族里，京城江南，至一半一半了，唉！我思來想去，怎麼也不忍心用一輩子的委屈周全，來換我不必一輩子心意難平。”

　寧遠側頭看著季疏影，張了張，卻不知道怎麼安才好，其實他用不著他安，這事也沒法安，寧遠只能跟著嘆氣。

　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呀！”前面一聲低低的驚呼，正一起黯然神傷的季疏影和寧遠一起抬頭，前面的牡丹叢后的石凳上，墨六娘子和明三娘子正一臉驚愕，回擰頭看向兩人。

　“走錯路了？”寧遠急忙四下張，季疏影已經長揖下去，“唐突兩位小娘子了。”季疏影一邊長揖一邊后退，一腳踩在正四下張的寧遠腳上，季疏影被絆的一個趔趄，寧遠急忙手扶住他。

　前面，明三娘子和墨六娘子已經站起來，沖兩人微微曲膝笑道：“季公子，寧七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