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傻子一路喊著妹妹，一路飛奔。

付拾一等人跟在后頭，只覺得有點吃力。

程傻子天天在村里游，對地形和路況可以說是十分悉，跑的跟兔子一樣快。

而付拾一他們幾個，要麼年邁要麼弱，要麼就是不悉地形，本就跟不上節奏，只能勉強追著程傻子的背影。

可即便如此，也是越追越遠。

沒辦法，程傻子力太好，全程不帶減速的。

方良忍不住咋舌：“這也太能跑了。”

付拾一實話實說：“小孩子玩心重，東跑跑西跑跑，怕是鍛煉量比我們大多了。”

尤其是程傻子這種，小孩子的心智，年人的力——那可不是上山下海？

好在程傻子也沒有打算遛他們一天一夜。跑到了大槐樹底下，就停了。

林里正已經跑不了。氣的樣子，像是得了哮。

他一屁坐在路邊，擺著手說：“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再跑下去，肺都要吐出來了。

幾個年輕小伙子也是忍不住的氣：“可真能跑！他都不見累的？”

付拾一和李長博倒還好——為了鍛煉，付拾一很多時候都會跑步。起步就是三公里，長一點的，十公里也不是不能跑。

而李長博就更不用說了，每天早晨都要晨練，那力也是沒問題。

方良更不必說：上次傷之后，痊愈了，他是半點沒客氣的鍛煉自己。深深覺得自己上次傷，就是一種恥辱，是武藝不夠的緣故。

付拾一他們到了大槐樹底下的時候，程傻子就坐在大槐樹底下，“妹妹，妹妹”的喊著。

可是沒有人回應他。

里正被小伙子們扶著走過來，兩個巍巍的。

他看一眼程傻子，著氣給李長博他們解釋：“他經常跑過來這邊，只是以前我們都不知道為啥。”

李長博也看程傻子，沉聲道：“可能這是他最后一次見到他妹妹程曦的地方。”

折騰了這麼一宿，此時天邊都有點兒發亮了，陸陸續續也有雄起來。

李長博看向里正，問了句：“程曦失蹤那年，大槐樹這附近，有沒有土的地方？”

里正被問得無奈一笑，指了指大槐樹四周：“這邊都是地，那要說土，可是經常土了。”

付拾一環顧四周。

雖然四周都還是黑黢黢的，但是依舊能看到一些朦朧的影子。

大槐樹是個地勢比較高的地方，有點像是個小土坡，大概也就四米高。

然后呢，四周都是平地。

付拾一跺跺腳，問了里正一句：“這個小土坡是怎麼來的？看這個樣子，倒像是個墳包？”

結果里正立刻搖頭：“那怎麼可能？這呢最開始是開荒時候，堆草石頭的地方，開荒嘛，大石頭什麼的也多，沒地方扔，就干脆都堆到了這邊。就是現在，如果在附近鋤地，挖到了石頭，也是順手扔過來的。只不過現在石頭，大家也就不太多人記得這是怎麼來的了。”

里正笑了笑：“我小時候，家里蓋房子，還在里頭挖過石頭呢。只不過后來這上頭越來越多的草，又長了這麼一棵大槐樹，加上現在蓋房子都用磚，買不起磚的也用泥，也就沒人來這里挖石頭了。”

付拾一提出個猜測：“如果程曦是在這里出了事，那麼程曦的尸一定會就近置。”

李長博也頷首：“程曦是個聰明孩子，家境應該也不錯，而且這個村子雖然離大路近，但也不是繁華貿易的地方，更不是南來北往的商路。那應該就是附近幾個村子進城的路。”

林里正此時也多有些激起來：“是。程曦那孩子聰明，懂事。從來沒有跑過。我們都說，怎麼就丟了。”

之前說話那小伙，也是說了句：“其實那天我們就離路近的，還遇到個賣糖的，好人都攪了糖吃。”

這年頭，麥芽糖并不多麼值錢，一個錢能攪兩三個小團，一般家里人也正好是兩三個孩子，剛剛夠孩子吃的。

那糖團也不大，比個銅錢還小，拿兩小竹，來回攪，不然就會流老長，弄得到都是。

這種糖，是孩子們的最，通常也是打發孩子們時間的利。

又能吃，又能玩，一兩個小時都能玩過去。

聽到這話，林里正氣得吹胡子：“ 怎麼當年不說！”

小伙子垂頭喪氣：“當年家里也沒跟我們說這些，我們哪知道說？也就是今天提起來了，這才讓我想起來這個事。”

之所以記得這個事，也是因為從那之后，家里就不許他們往村口去玩了，更不許離開家門口太遠。而且那天晚上整個村子里都燈火通明的，每家都出了人去幫忙找孩子。

李長博問林里正：“當年大槐樹這邊有人找過嗎？”

事過去這麼多年，林里正卻還是記得這件事的，一來是因為那是這麼多年村里丟了的唯一一個孩子，二來也是因為當年程家父母跪在地上求大家幫忙找孩子。甚至許諾誰能找回孩子，給一畝田。

林里正嘆了一口氣：“找了，怎麼沒找？村里每家每戶都出一個人，組小隊去找。咱們村，隔壁村，到都找過了。”

張蛤蟆和陳二賴子也都點頭：“我們也幫著找來著。足足找了兩天哪！后來實在是折騰不了，都不肯再去了，這才沒再找。”

當時程家父母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他們都印象十分深刻。

尤其是兩人也都是父親，更能知道那是個什麼撕心裂肺的滋味。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發現林父不在，不由得問了一句：“咦，我叔怎麼沒來？”

大家這才發現，原來林父就沒跟上來。

眾人面面相覷，心里約約的浮出一個想法來。

但是這個想法太過驚世駭俗，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敢說出口來。

林里正遲疑一下，給林父找了個理由：“肯定是還記恨著這個事，所以心里頭不樂意，就不想出力哩。”

這話倒也對，找得到程曦找不到程曦，和林父一家實在是沒有多大關系。

他關心的，只有程傻子為啥那麼對林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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