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人民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覷。
而勞人民的力量,更是不能小覷。
林里正明明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可一口氣將竹竿子扎進土里,直接能沒將近一米。
這個位置,差不多也是付拾一心里估算的埋尸位置。
付拾一心中傾向于邊角上,所以隨便選了一個最夾角的位置,讓林里正進行探測。
林里正扎了第一下,竹竿就捅到了。
他神一凝。
旁邊的人說了句:“也有可能是石頭。再扎兩下!”
付拾一搖頭:“不必了,就這個位置。挖吧。”
眾人一臉茫然:這怎麼確定的?也沒見這位娘子做點啥啊!怎麼就確定了呢!
不過他們雖然茫然,但還是很聽話的。
村里漢子都是挖地的好手,沒要幾鋤頭,他們就挖到了白生生的骨頭。
就在地下大概半米的位置。
那骨頭被泥包裹在其中,裳已經腐壞得差不多。
眾人盯著那骨頭,都默然了。
這樣的況下,本什麼都不用說,所有人都有些戚戚。
畢竟那些骨頭一看就知道不是年人的骨頭。那麼小,那麼短——
而這些年,村子里失蹤的,只有一個孩子。
這是誰,不用多說。
付拾一讓其他人小心將大部分土弄走,剩下的,解了披風,親自去掏。
就連李長博也沒辦法——驗尸這一塊,只能付拾一來。
他頂多在旁邊站著,給自家媳婦擋著點寒風。
春麗拿裳下擺兜著那些骨頭。
付拾一掏出來一塊,接一塊,圓潤的臉上,只有肅穆和凝重,半點不見害怕。
而方良則是馬不停蹄的去準備熱水,一會兒好給付拾一洗手和洗骨頭。
林里正在看到骨頭那一瞬間,就手指著林父,手都在哆嗦。
他很想罵兩句,但什麼也罵不出來。
倒是林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愣愣的看著那些骨頭,抖得說不出話。
梅娘也是渾冰涼,是的,本站不住,整個人都往地上坐。
李趕忙一把摟住梅娘,讓靠在自己上,看著梅娘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想說幾句話寬梅娘,可想了半天,卻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最后,他也就沉默了。
桃娘們則是去扶林母,一個個的也是失魂落魄。
雖然是白日,可畢竟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所以付拾一出來的手,很快就凍得冰冷。
但仿佛毫不覺得冷,只是小心翼翼的將那一骨頭從土地里拉出來,旁邊李長博還給記著數。
付拾一的手指上沾染了很多泥,但毫不在意。
只是專注的尋找骨頭。
沒辦法,出門時候沒帶驗尸箱子,也就沒有手套戴。這樣的況下,沒什麼可講究的。
等到將最后一塊細小的骨頭也從泥里摳出來,放進春麗的裳里,付拾一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李長博趕忙將披風裹上去,好給付拾一保暖。
嚇得付拾一趕忙直了手,生怕將泥沾到了披風上——這可是大的披風!很貴的!而且不能洗!
甚至忍不住哀怨的看了李長博一眼,很想罵一句“敗家子”。
但看著李長博好看的臉,默默的將這話咽下去,然后干正事兒,吩咐春麗:“將骨頭保管好,一會兒我洗干凈,然后就來拼。”
不管什麼時候,遇到這種白骨化的尸,拼一拼骨頭,是必不可的項目。
但是當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骨架,那種滿足和就,是最舒適的。
以及,拼湊過程中,就會知道是否丟失部位,骨頭上有哪些傷,這個人的年紀,高——甚至能通過骨頭的狀態,知道這個人生前的一些況。比如是否缺鈣,發育是否良好等等。
一上了田埂,方良立刻端來了銅盆給付拾一洗手。
還心的準備了香皂片和小竹筒。
小竹筒是拿來舀水的。
付拾一洗手,只用流水。用的話說,在一個盆里洗手,從你臟手去水那一瞬間,一整盆的水都被污染了,本不可能洗干凈手。
付拾一將手洗干凈,李長博還的遞過來帕子將干了。而后就給捂手。
關鍵是他做起這些事,行云流水的,本一點不在乎是不是這麼多人看著——他只是一個心疼自己媳婦凍的丈夫罷了。
眾人看著這一幕,表多有點微妙。
一來是付拾一去弄骨頭這個事讓人吃驚,二來就是李長博的旁若無人。
李里正也是沒能合上,茫然的想起了一個傳聞:所以,李長博的夫人,真是個仵作啊!不是什麼玩笑話啊!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付拾一半跪在那兒,細心尋找骨頭的樣子,實在是人看得忍不住心生敬重。
林里正今天到的刺激足夠多,這會兒已經麻木了。
他招呼眾人回了村頭,現場從一個村民大門口拆了一個門板下來,臨時搭建一個停尸的地方。
方良已經買了一口大缸,并且挑滿了水,拿來洗骨頭。
因為在土地里掩埋了這麼多年,那骨頭上有很多的泥。
本來方良說他來洗骨頭,可方良畢竟沒過專業培訓,因此還是付拾一親自來的。
每一骨頭,付拾一都洗得很仔細很干凈,洗好了,還放在干凈的棉布上,仔細拭干水分,這才放在鋪了白布的門板上。
眾人沒有人說話,都靜靜的看著。
當所有的骨頭都洗干凈后,門板上得骨架也拼湊完。
付拾一輕聲道:“除開恒齒之外,其他牙齒潔白而細小,都還是牙。高大概在三尺左右,看不出別。這是一個五歲到七歲左右的孩子。”
程曦失蹤的時候,正好是這個年紀,這麼高。
幾乎不用多說,這幾句話足夠讓大家確定這就是程曦的尸。
在場的年輕人,好多都不記得程曦了。
可記得的人,卻都忍不住攥了拳頭。
李長博冷冷的看一眼林父:“你還有什麼話說?”
不只是李長博,其他人也跟著看了過去,神都有些不大好看。
林父卻不承認:“跟我沒關系,憑什麼說是我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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