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夜深人靜。
宋在睡夢中約約聽到了聲響,眼皮緩緩睜開,看不到陸修瑾,卻能覺到他的腳步從浴室裏走出來,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久,他的腳步聲一止,床邊隨之陷下去了一塊,一沐浴的清香但著潤的水汽撲鼻而來。
陸修瑾沒有上床,隻是坐在床沿邊,手出煙盒,取出一支咬在裏,打火機“哢嚓”一聲,幽藍的火苗把香煙點燃,他自顧自的煙。
今晚下著小雨,窗外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整個室一片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他背對著坐在床沿邊,指間夾著香煙,煙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宋就跟著了魔一樣,竟然一直睜著眼看著,看他一支一支煙的,丁點睡意都沒有。
在的記憶裏,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煙了,隻是沒有什麽癮,偶爾上一兩支而已,但最近幾個月,他的煙癮似乎很大。
至他在家裏的時候,總是看到他煙,常常一接一的,沒完沒了。
他這是,在煩惱什麽嗎?
還是說他有心事?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矜貴得不得了,真想不明白能有什麽可以讓他煩惱的事。
宋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或許是半個小時,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時間還更長,總之他都碾滅了煙頭,躺在床上睡著了,都還睡意全無。
聽到耳邊傳來清淺均勻的呼吸聲,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響還是沒有睡著,索悄悄的從床上起,輕手輕腳的走下床,連鞋子都沒有穿。
腳底踩在地板上,悄然無聲,繞過床尾走到他那邊的床頭,在黑暗中往床頭櫃上一索,輕而易舉的到了他的手機。
拿著他的手機坐在地板上,跟在做什麽壞事一樣心跳噗通噗通劇烈跳,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過解鎖鍵。
下一秒,眼前一亮。
陸修瑾果然還是跟當年一樣,手機總不設碼。
宋喜滋滋的點進手機界麵。
“你在幹什麽?”
寒冰凍骨的聲音鑽耳。
同一時間,手中的手機被奪走。
宋嚇了一跳,抬眸去。
他的眼睛在手機屏幕的亮下,襯得格外幽深冷。
他盯著,眼底的厭惡不屑掩飾,“宋,是不是我最近對你太好,讓你忘了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竟然狗膽包天到連我的手機也敢翻了?”
他拉下臉來的時候,一點麵都沒留,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像是把刀子,殘忍的往心口上捅。
一刀一刀的捅。
這種覺特別疼,比今天被李彤們關在洗手間裏拳打腳踢,用拖把砸在上還疼。
手機的屏幕熄滅,室恢複一片黑暗。
宋垂下眼瞼,眼中的黯淡和痛苦被黑暗掩蓋,聲音細弱蚊,“抱歉,是我不對,我不該翻你的手機……”
“你三更半夜翻我手機做什麽?”看不到他的表,隻知道他抓得手腕很疼,他周的氣息很可怕,“還是說,你想查什麽?”
“查我的手機?宋,你有沒有掂量過自己夠不夠格,嗯?”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起點。
他還是那樣厭惡,說出來的話既輕蔑又不屑。
最近他們的關係有所緩和就跟曇花一現夢一場,眨眼間煙消雲散。
其實他一直沒有變。
他們的相模式也沒有變。
是太自以為是,仗著他最近他好相一點,就開始癡心妄想起來,想要得到的更多,擁有的更多。
果然,摔下來的覺,好疼好疼。
這就是之前為什麽會害怕,就怕走得越高,摔得越疼。
宋明知道自己不該委屈,卻還是滿心委屈,“我沒有,沒有想查你的手機,更不敢侵犯你的私。”
“我隻是想把我從你的黑名單裏移出來而已,因為你每次給我打完電話,順手就把我拉黑了。”
“陸修瑾,你就不能把我從黑名單裏移出來嗎?我有時候就想給你打個電話,可你的電話,我永遠都打不通,永遠都隻是冷冰冰的忙音。”
“我其實,其實難的……”
像是終於撐不住了一般,黑暗中,碩大的眼淚從眼眶裏無聲滾落了下來,哽咽著,“陸修瑾,我隻是想打通你的電話,可就這麽難嗎?”
陸修瑾,我隻是想打通你的電話,可就這麽難嗎?
聽到這番話,陸修瑾的心複雜到難以形容。
突然間他特別想知道,是用怎樣的表,對他出來的這些話。
是虛偽,還是真實。
“啪”——
室的燈突然亮了。
猝不及防,抬頭向他。
竟然是淚流滿麵。
他的心口如被重錘狠狠砸下,疼得無以複加。
“陸修瑾,你幹嘛呢?”
所有的狼狽暴在燈中。
暴在他的目中。
慌的把燈關掉,心裏氣惱的要死,“你幹嘛開燈啊?”
他直接將從地板拽起來,丟到了床上,冷冷吐出兩個字,“睡覺!”
心中有氣,怨他莫名其妙開燈,害自己再次丟人,不肯乖乖妥協,“我不睡!”
“再說一遍,睡覺!”
把臉別向一邊,“我不睡,除非你把我從黑名單裏移出來!”
“不稚的?”
“我就稚,你把我從黑名單移出來,我就睡覺。”
“明天移……”
“現在。”
“宋,你是不是非得要惹我生氣?”他的聲音冷了幾分,“最後一遍,睡覺!”
見他真的要生氣了,宋也不敢折騰下去,“好吧,明天就明天,我睡了!”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把整個人都窩在了被窩裏,把腦袋都窩了進去。
陸修瑾靠在床頭,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他咬著煙,過手機的解鎖鍵,點進了相冊,點開了第一欄分類的相冊。
裏麵有數百張照片,全是關於的。
從五歲開始到十六歲,每一年都沒有缺席。
隻是十六歲之後,就再也沒有了。
白皙修長的食指點開最後一張照片。
一張接吻照映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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