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闊別已久的「共食家宴」上，季公館除喬綰母子外，所有人都到場。

季九爺的位置，被調在挨季大帥的前座。

這無疑表明了，他在季家的地位。

季大帥默許之下，所有人心照不宣。

這場家宴上，除卻季大帥的平安回歸，以及季九爺的定位。

還有一個人是值得所有人去關注的。

送出國三年，四房長子，現存季家長孫，被季大帥寵的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季呈耀。

他這趟是跟著季大帥一同回國的，到季公館的第一時間，就被四夫人拉回了回去。

就這一個獨子的四夫人，那是出了名的子如命。

以至于不顧季大帥臉，將十四歲的兒子領回去，又哭又笑續了好久的母子。

這會兒，季九爺才得以見到自己這位大侄子。

“九叔，這杯我敬你。”

季呈耀生的濃眉虎目，眉眼間有五分像季大帥，這也是他得季大帥縱寵的原因之一。

出國前，還哭的一把鼻涕一包眼淚，撒潑打滾不肯走的渾球。

這會兒長高了，也瘦了，出落的英武俊朗，很有貴族風范了。

季九爺掂著酒杯勾了勾，眸帶笑舉了舉杯。

飲盡杯中酒，季九爺笑著夸了一句。

“三兒倒是變化不小，可見這西洋墨水，還是很養育人的，像個男子漢模樣了。”

季呈耀笑的明朗，一口白牙出來，整個人瞧著英氣瀟灑。

他端端正正坐著，看著季九爺的眸子清亮純凈。

“總歸是要長大的，倒是九叔還跟原來一樣。”他看了眼季大帥，又笑著道。

“也不一樣，九叔現今領兵打仗了，還戰功赫赫，了名正言順地帥。我就知道，九叔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季九爺聽完眸笑瞇，沒接話。

季大帥愉悅的笑了兩聲，抬手點了點他。

“你總算沒白讀這兩年書，還學會看眼，奉承人了。他再能耐，那也是你嫡親的九叔，你要跟他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季呈耀笑嘻嘻，一副虛心教地模樣。

“那是自然！九叔如今就是我輩的楷模和榜樣，爺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向九叔看齊的。”

季大帥十分欣，轉而對季九爺道。

“他十四歲也不小了，你沒事兒拎到軍營里，讓他去打打滾兒。季家孫輩一共就這麼三個孫子，都不能養了手。”

“你那兩個還小，三兒是做長兄的，你先拿他練練手，以后養兒子，就有經驗了。”

季九爺眉眼帶笑，薄勾了勾。

老爺子這是提點他，要一視同仁，侄子也得當親兒子待。

他看了眼笑的沒心沒肺的季呈耀，心下嗤笑了一聲，上笑應了。

“父親放心，教導好小輩，也是我該做的，只要三兒不怕苦，不哭鼻子就。”

他這話，開玩笑似的。

季四爺和四夫人紛紛笑的不自然。

四夫人握住兒子的手，看著季九爺，張要說什麼。

季呈耀已經站起，拿著酒杯繞過餐桌，給季九爺又添了杯酒。

“瞧九叔說的，我都多大了，早不是孩子了，過去那點事兒您就別拿出來打趣了，以后看我表現就是！我任您打罵，絕不吭聲。”

四夫人急了，白了沒心沒肺的兒子一眼，干笑道。

“你這孩子！口無遮攔的，你九叔逗你兩句，你還順竿子爬！”

說完，又笑著看季九爺。

“你九叔現今是帥了，那是軍政繁忙，哪有那麼多時間教訓你，你別給你九叔添就。”

季九爺角上揚垂下眼，飲盡了杯中酒，點了點季呈耀的位置，嗓音閑適帶笑。

“行了，回去吧。”

季呈耀笑呵呵應了聲，轉坐回了位置。

這頓飯，以季大帥心滿意足，兒孫和樂的局面告終。

從主樓出來，季九爺掛在眉梢的舒朗笑意，淡淡收斂。

韓兆已經回去了，只有趙濱等在門外。

他側了側頭，趙濱便意會，上前替他點了支煙。

主仆倆走了一段距離，季九爺突然淡淡開口。

“去查一查，三爺這些年，在國外認識了些什麼人，都出了些什麼事兒。”

一個混不吝地混世魔王，變化再大，也不能短短三年像換了個人。

季呈耀今日一通扮豬吃老虎，那份際能力信手拈來，這十四歲的年，藏的心機，瞞得過別人，瞞不過他。

一個只知道混吃混喝的廢柴，突然變的上進努力，本就是很奇怪的。

指他洗心革面？季九爺是從未想過。

趙濱自然應了聲，又低聲道。

“當初跟著三爺出國的，都是大帥挑細選的親信，要查起來，得費些功夫。”季九爺叼著煙，垂眼看手里的佛珠，慢悠悠道。

“無妨，能查多查多。他日后怎麼著，也得在爺眼皮子底下晃，是狐貍是熊，總能出來。”

趙濱笑了笑，納悶道。

“說起狐貍，就連七爺您都不放在眼里了，倒是對個都沒長齊的三爺提防上了。九爺，您最近是不是缺人逗樂子了？”

季九爺被這話逗笑，他笑睨的趙濱一眼，指尖掐住煙，笑罵一聲。

“你丫個貧的回來了，爺還能了樂子？”

趙濱嘿嘿一笑，沒接話。

季九爺笑罷，將煙扔在腳下，抬腳踩滅，悠著聲兒道。

“爺琢磨著，給你辦個大型相親宴，場面應該也十分逗樂，你怎麼看？”

趙濱笑臉一僵，隨即哭笑不得。

“您饒了我吧，您怎麼跟韓兆那貨似的，總抓著這事兒不放，多人心哪！差不多得了，這事兒急有什麼用？再說了，我一點兒也不急。”

季九爺修眉挑了挑，負著手抬腳往前走。

“話也不能這麼說，爺跟韓兆也是為你好。”

“相這麼些年，眼瞅著邊兒都開花結果了。就連整日在暗的東風，都知道勾搭下明秋。”

“你平素心眼兒七個竅，比誰都活泛，這上頭怎麼就總也沒個著落。”

季九爺站在紫藤花架子下，遲疑地撇了他一眼，一臉納悶。

“怎麼著，你心里藏了人？守如玉呢？”

趙濱頓時翻了個白眼。

您當誰都跟您似的？

“您可省省心吧，您突然這麼關心我，我倒渾不自在。”他打了個哆嗦，嘆氣道。

“這講究緣分，我找白老先生看過了，我的姻緣就是晚，您們都別心了啊，屬下自己的事兒，自己心里惦記著呢。”

他說著，生怕季九爺再念叨，踏進前廳時，連忙擺了擺手。

“夫人等您呢，趕上樓吧，屬下也去睡了。”

季九爺盯著他落荒而逃地背影，淡淡收回視線，抬腳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