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瀟這邊心里直犯嘀咕，季老九引他跑來這趟的目的，總算要出來了。

他在寧安城待了一個月了，都快沒耐心等下去了。

季九爺慢吞吞捻著佛珠，笑睨他一眼。

“我聽江篙說，你對寶霞還不太滿意，那你在寧安這些日，有沒有瞧中的？”

宋瀟撓了撓一頭金發，視線在三人見人轉了一圈兒，笑呵呵道。

“怎麼，這是要利？”

江篙擱下咖啡杯，笑盈盈道了句。

“是，。”

宋瀟噎了噎，不自在地扯了扯領口。

“若是不，是不是要開始威了？”

傅淵博神不明笑了一聲。

宋瀟坐正了子，一雙深邃的碧眸直勾勾盯著季九爺。

“不是，你們這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你要使心機前，總得讓我明白你打的什麼主意呀。”

“就咱們這關系，啊，是吧大妹夫？你有事兒開口，你舅兄我，能力范圍，該幫得幫啊。”

油舌的宋三爺，這聲「大妹夫」，逗笑了傅淵博和江篙。

季九爺也沒放在心上，知道宋瀟這多是有些虛張聲勢。

他知道自己在別人的地盤兒上，說話先放炮，這在他意料之中。

季九爺垂著眼默了默，雙手了手里的佛珠，慢吞吞開口。

“你來了這麼久，城南正建的工廠，這麼大靜，你能沒聽見？也不用給爺裝傻充愣了，實話跟你說，前些年那圖紙，爺留了一份。”

他這麼開門見山，宋瀟砸了砸，靠在沙發背上嘆了口氣。

“你若是燕過不拔，我才會覺得奇怪。”

季九爺薄勾了勾，他當然也不信，宋瀟當年會那麼好糊弄。

他猜到自己臨摹了圖紙，卻這麼多年不提這事兒，多半是有把握，這圖紙他們拼湊不齊。

季九爺慢條斯理捻著佛珠，眸底笑意清淺，盯著宋瀟道。

“你跟查理德做生意這麼些年，總不能只摳到手這兩張吧。”

宋瀟眼瞼低垂，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查理德你也了解，他是個真正詐的商人，我從他手里又能得多好。他指著軍火生意撈錢，將圖紙都給我，難不自己不想做了？”

季九爺沉了口氣，神淡漠看著他，默了默，才接著道。

“現今你我兩邊平分山河，互有提防也在理中。我約你來談這事兒，不過是疑，這麼些年，你們跟查理德周旋，不可能沒過自己干的念頭。”

宋瀟聞言笑了笑，擱下杯子，翹起。

“領兵打仗的，誰能不軍火的念頭，有幾年我父親也在這上邊上過心，后來失敗的次數多了，也就沒了耐心。”

“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從查理德那兒搞到的圖紙，也不全是真的。你要愿意試試，左右閑著無事，你自去試便是，我能給你提供的，就是幾句忠告，別抱太大希。”

傅淵博神閑適，適時道。

“宋三爺就不興趣？所謂人多力量大，也許咱們一起想想辦法，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宋瀟撇著聳了聳肩，一臉興致缺缺的神態。

“咱們終歸立場不同，我就不跟你們摻合了，待得太久，也該回去了。”江篙聞言看了季九爺一眼，笑盈盈道。

“急什麼，老九剛剛出空閑來，能陪你好好玩兒。”

他這話語調悠悠，像是話里有話。

宋瀟神頓了頓，看向季九爺。

季九爺垂著眼，慢吞吞將佛珠套回手腕上，眉眼冷峻，抬眼看宋瀟。

“怎麼能說立場不同，查理德是洋人，咱們做的事兒，都是為國人辦的。”

他站起，單手兜笑了笑。

“你遠道而來，做妹夫的，合該好好招待你才是。”

宋瀟突然就預到，這事兒不是完了，是剛剛開始。

他莫名覺后頸一涼，心也提了起來。

天黑下來時，喬綰洗漱過從浴室出來，就聽明秋一邊鋪床一邊道。

“東風大哥方才說，九爺今夜約了江二爺和傅爺，在仙樂門招待宋三爺，可能回來的晚，讓夫人不必等他。”

喬綰也沒在意，之前坐月子，季九爺多半不出門，宋瀟來了這麼久，是該好好招待一下。

“我知道了，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

明秋應了聲，鋪完床便退了出去。

屋里靜下來，喬綰覺得不困，便坐到床邊沙發上，翻開本賬目借著燈看起來。

這些賬目是季九爺的私賬，過去都由趙濱和韓兆打理，養胎的那段日子，閑來無事就都攬了過來。

看著看著，等到夜里十二點，季九爺沒回來，便獨自上床休息。

翌日清晨，喬綰醒來，發現季九爺沒在屋里。

一臉納悶，喊了明秋進來。

“九爺一宿沒回？”明秋一邊將飯菜擱在桌上，一邊回道。

“凌晨四點鐘回的，怕吵醒您，就去了書房。”

鬧了一夜，四點鐘才回？

喬綰黛眉蹙了蹙，獨自用了膳，去隔壁看過兩個兒子，便下到二樓往書房去。

韓兆守在書房門外，見著低聲招呼。

“夫人。”

喬綰點點頭，輕輕推開房門走進去。

黑皮沙發上，季九爺平躺著，長輕搭，穿著軍軍靴，白襯敞開。

聽見靜，他搭在眼上的手背挪開，見是喬綰，他角上揚坐了起來。

喬綰走到他邊坐下，便聞到淡淡的煙酒氣息，還夾雜著種略濃的香水味兒。

靜靜打量季九爺，手替他整理領，聲道。

“在仙樂門呆了一夜呀？最近憋壞了？這麼放縱？”

季九爺聞言悶笑兩聲，抬手攬住細腰，將人勾到懷里。

他眸漆黑幽亮盯著看，嗓音低沉著幾分沙啞。

“憋是憋壞了，倒是也不敢放縱，怕你吃不消。”

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喬綰又氣又無語，煩的掩著鼻子推他。

“你想熏死我，趕回去洗澡。”

季九爺低笑，攬著腰了，舌尖頂腮，下擱在頸窩里。

“不敢回去，怕傷了你。”

喬綰面紅耳赤，推開他的臉站起，手拽他起來。

“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沐浴睡一覺，我讓人給你送些飯菜，我不回屋，行不行？”

季九爺順著力道站起，長臂搭在肩上，擁著往外走。

“幾個月沒你，倒是生疏了，爺睡個覺，你還得避嫌？”

喬綰赧至極，一把掐住他腰側。

“能不能別逗我了呀？你花天酒地徹夜不歸的，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倒胡攪蠻纏起來了。”

季九爺一手拉開門，垂眼笑著看。

“你倒是計較啊，你越計較，爺越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