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打扮未免不太像話，讓韓兆帶你去換裳，有話，一會兒再談。”

季九爺淡淡含笑，叮囑了一句。

宋瀟自然也不習慣這破爛的裳，起跟著韓兆走了。

季九爺站起，盯著他背影若有所思。

正這時，趙濱從外頭一路奔進來，到了邊，低聲回道。

“九爺，是六夫人。”

季九爺微微詫異，側頭看他。

“是？怎麼遇上宋瀟的？”

“下人說，六夫人回娘家了，回來的路上遇見宋三爺，許是之前在爺們滿月宴上見過，認出他，見他一狼狽像是遇到了麻煩，所以幫一幫？”

季九爺眸微，這位六嫂素來行事低調，很容易讓人忽略。

倒是讓他忘了，也是出自楚家，不過是個庶，從小養在楚夫人膝下。

楚玉清出了事，于于理是要回去看看的。

他默了默，薄微微勾起，垂眼看手里的佛珠，悠悠道。

“出行乘車，宋瀟定是看出富貴，想著運氣，瞎貓到死耗子。”

如此也好，只要不是大帥的姨太太，宋瀟若是看中了，他總能讓他如意。

“去，跟大帥吱個聲，宋三爺要回去了，臨走前，該擺個宴替他送行。”

趙濱應了聲，低聲問他。

“今夜？”

季九爺挑著眉點了點頭。

“就今夜，也不用太隆重，家宴略微盛些就是。”

總歸重點是人，也不是吃什麼。

他轉上了樓，來到孩子們的房間，進門就見喬綰正抱著兒子搖撥浪鼓。

見他進來，月眸笑彎，語氣里都是喜悅。

“九爺！阿滿會笑了，他方才沖我笑。”

季九爺笑了一聲，舉步走上前，垂頭看懷里的小崽。

小家伙白白，比哥哥瘦一些，瞧著眉清目秀頭發烏黑，一雙眸子漆黑明亮，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娃娃。

季九爺眉眼和，出手托住他。

喬綰見狀，小心翼翼將阿滿送到他懷里。

季九爺將他穩穩抱著，仔細打量起來，然后看著喬綰笑。

“阿滿比康安要秀氣，若是個孩子，該是很漂亮的。”

喬綰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再看他眼底的眸，和而溫暖，像是看著什麼至寶般。

月眸眨了眨，素手挽住他臂彎，細聲道。

“九爺喜歡兒，日后我們會有的。”

季九爺神一頓，輕輕掃了一眼，沒接話。

他轉將兒子擱回床上，手握住康安的小拳頭，低沉開口。

“今晚要在家宴上宴請宋瀟，你想去嗎？”

喬綰詫異，“家宴上嗎？”季九爺微微頜首，隨即抬眼看，緩聲道。

“你跟老六媳婦兒，也不怎麼走的？”

這問題更問住了喬綰，茫然的搖了搖頭。

“六嫂，跟大家都不走的。”

季九爺'唔'了一聲，負手在背后，慢悠悠捻著佛珠，想了想，回揮退明秋和兩個母。

等屋里沒了人，季九爺手牽住喬綰，拉著坐在沙發上，低低開口。

“宋瀟要走，爺得要宋家手里的圖紙，留他，眼下有一個人可用。”

他有跟說話這般嚴謹的時候，喬綰便知道，季九爺對這圖紙勢在必得，是十分上心的。

若有所思，小聲問道。

“六嫂？”

季九爺看著眨了眨眼。

喬綰一臉不可思議。

“們什麼時候……宋瀟什麼時候惦記上了？”季九爺勾了勾，淡淡道。

“今日。”

喬綰：“……”

若不是季九爺一副認真謹慎的樣子，差點就信了這邪。

盯著季九爺看了一會兒，見他不是在突發奇想，不由更驚奇了。

“宋三爺是紅塵里翻滾的人，這種人，怎麼能瞧上安居于室循規蹈矩的人？難不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男人若是風流了，怎麼會對溫吞清水興趣。

這可太不正常了。

季九爺看著這幅，又意外又八卦的模樣，頓時悶笑出聲，抬手點了點。

“別人的事兒你不用管，只要這事兒有苗頭，爺就能給它坐實了。”

“老六媳婦兒，過去跟江篙傳過一段兒，后來嫁進季家，深居簡出無無求。不攏丈夫心，不管外事。”

“這樣的人，要麼圖避世，看破紅塵自清流。要麼，就是等一種機遇。”

喬綰月眸清澈，一臉認真著他。

“什麼機遇？”

季九爺將佛珠套回手腕，長疊背靠沙發，眉眼帶笑睨著喬綰。

“這世道，一個無依無靠的人，等的機遇不過是一種。”

“綰綰，想想你當初。”

喬綰與他對視，突然就悟了季九爺的意思。

當初，跟著季九爺，也是從滿心算計開始的。

所圖，一是他權勢富貴，討他歡心，能安樂富足，不必在風雨里飄零。

二圖的，便是他前程似錦，要做他環唯一的人。

世里，人一生所追求能依附的，便是一個頂天立地，能為遮風擋雨的歸宿。

深吸了口氣，腦海里浮現六夫人的面孔和影。

安靜的模樣，努力藏自己，溫順和。

所為所行，都像極了，那個過去在顧家，寄人籬下討生存，又怕招惹是非的喬綰。

想到這里，黛眉輕蹙，聲線輕細。

“可是宋三爺，風流，人諸多，并不是個好歸宿。”

換了是，是絕對不會追隨這樣的男人。

季九爺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緩引導。

“分析一件事時，你不必把自己代，也無需評價別人的喜好和秉。”

“你遇見爺時，二八年華，孤苦無依，形勢所迫心境所求，便順勢而為。”

“楚氏是個寡婦，跟你又不同了。”

一個權貴豪門的寡婦，想再嫁良家貴邸，是本不可能的事。

可一個二十出頭的人，不曾被人疼，不曾生兒育，若是日子一眼就到了頭，誰又能甘心。

“宋瀟現今瞧著確實某些方面，不是良配，可有機會搏一把，誰又能知道自己就一定輸。”

喬綰聽罷，心下難免有些慨。

九爺說的，不就是當初的想法。

當初也不覺得，季九爺會為了，就不再納娶別的人。

可他用行告訴，他能為做的，比敢想的要多。

相濡以沫白頭到老，對一個人來說，本就是致命的吸引。

“我明白九爺的意思了，我會試著去探探六嫂的心思。”

季九爺點點頭，眸帶笑，抬手了發頂。

“人間有些事更好通，不然爺也不會勞你去費心。”

喬綰挽住他臂彎，依靠在他肩頭，笑靨如花溫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