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可顧不上四夫人是什麼鬼主意。

帶著明秋出了主樓，已經看不到六夫人的影。

喬綰抿了抿，抬腳往前走。

明秋一臉詫異，與東風對視一眼，跟上。

“夫人，您不回樓里啊？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

“去一趟六夫人樓院兒。”

天都黑了，去六夫人那兒，串門子？

明秋著手，小聲提醒。

“六爺才沒了，六夫人還在重孝，何況天都黑了，您真要去，明兒不行？”喬綰黛眉輕挑，淡淡道。

“不行。”明秋就閉了，一腦袋的疑問。

自家夫人，什麼時候待六夫人這麼不同的？

季六爺的樓，在季公館的西南方向，沿著路燈，從主樓走過去，用了十五分鐘。

從院門外看進去，黑金柵門不到八點鐘便反鎖了，與季九爺那邊的燈火輝煌不同，這樓院里燈稀疏，瞧著格外冷清。

喬綰看了眼東風，東風便上前去，示意守門的大兵開門。

柵門拉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喬綰下意識抬頭，看見三樓東頭唯一亮著燈的窗邊，仿佛閃過了人影。

等走進前廳，燈已經大開，六夫人楚氏正從樓上下來。

穿著睡，外頭披了件薄褂，走的有些急，看見喬綰，清秀的面上既驚訝又新奇。

“九弟妹，這麼晚，你過來，也不使人提前說一聲。”

請了喬綰落座，又示意丫鬟快去上茶，然后跟著坐在沙發上，靦腆一笑。

“我一個人，閑來無事，便歇的早，讓你見笑了。”

喬綰清淺含笑，微微頷首。

“是我來的突然，驚擾了六嫂休息。”

喬綰說著話，靜靜打量。

六夫人楚蘊嫻，是個秀麗靦腆的人，是真正的扶風弱柳小家碧玉，的循規蹈矩謹小慎微，著一種舊時名門閨秀的韻味。

“九弟妹親自過來，怕是有事要說吧？”

楚蘊嫻溫一笑，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擱在喬綰面前，隨即沖們擺了擺手。

喬綰看著丫鬟和婆子退出去，都十分有規矩禮數，想來六夫人雖然寡居了，但大帥夫人也從不疏忽這邊。

想著，示意明秋也退出去。

廳里沒了外人，喬綰靜靜與對視，頃主笑著開口。

“我聽說了，楚家爺的事，六嫂今日回娘家，恐怕了些為難吧。”

楚蘊嫻秀麗的眉眼間，笑意微斂，隨即不甚在乎的搖了搖頭。

“玉清是個混子，闖禍多了，早想到會有這一天。我總歸是季家的人，又寡居了，日后回去的次數也不會多，不礙事的。”

從小到大，難聽的話聽多了，已經掀不起什麼緒了。

喬綰點點頭，端起雕花茶盞捧在手里，素指輕輕著紋路。

“這次也是九爺管束不嚴，竟然放縱下屬下手太重，連累了六嫂被楚家埋怨，我心里也過不去。”

“九弟妹千萬別這麼說。”六夫人靦腆一笑，擺擺手道。

“九弟如今帥之位新立，行事自然要有章法，否則如何立威服眾。”

喬綰抿笑了，輕輕擱下茶盞。

“六嫂是識大的，我就放心了。”

“今日來，還有件事，我原本不知怎麼開口，可六嫂這般溫善識大，我倒是敢說了。”

楚蘊嫻原就是有心與喬綰好，之前一直不得機會，此番主拋了橄欖枝，怎麼也是要抓住這機會的。

寡居一人，討好季公館掌權人，對利大于弊。

于是，待喬綰格外親切些，一臉和善真誠地著。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我這里，也有人愿意來走，九弟妹不嫌棄，我自然也十分希，日后咱們能親近，有人能陪我說說話，是極好的。”

喬綰月眸笑彎，向楚蘊嫻邊挪近了些，兩人挨著坐，揪著帕子徐徐開口。

“今日聽說六嫂回了娘家，我只意起你一人孤單無依，想著，我亦是遠嫁而來，除了九爺，再無依仗，難免心生相惜之意。”

楚蘊嫻眸清寧，聞言，遲疑地看著，淺淺勾，點了點頭。

在看來，喬綰與，怎麼也不是同一類人，哪來的相惜之意。

喬綰既然開了頭，就沒覺得這話有多尷尬，握住楚蘊嫻的手，接著道。

“六嫂如今，有沒有想過……再找個良人相伴后半生？”

楚蘊嫻屬實沒想到，喬綰的來意竟是如此。

臉微白，倉促的掃了眼前廳，確定沒人聽到，才悄聲道。

“九弟妹別胡說，我是季家的媳婦，便是六爺沒了，我也是季家的人。”喬綰看著驚慌失措地神，不由抿，低聲道。

“你才二十多歲，難不要守著個死人一輩子？”

“六哥生前就是個糊涂的，你跟他之間夫妻義名存實亡，你為他守的什麼節？傻不傻？”

楚蘊嫻面白如紙，神忐忑不安，匆匆推開喬綰的手，聲音細若蚊蠅。

“九弟妹別再說了，我沒有想再嫁的打算……”

喬綰看的明白，是害怕，而不是嚴詞拒絕。

這代表，并非不想，而是不敢想。

喬綰心下一，覺得，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回握楚蘊嫻的手，一字一句低聲道。

“六嫂，你別怕，我既然敢來問，自然是會幫你的。”

楚蘊嫻手指冰涼，微微發抖，一臉復雜看著喬綰。

“你為何要這麼做？”

季九爺執掌季家，是日后的當家人，沒有任何一個門第的家主，會允許有人破壞家族的名譽。

喬綰月眸清澈寧靜，輕言細語聽著令人格外舒服。

“沒有人會突然對你好，你自己也知道的，我幫你，自然是有所圖。”

楚蘊嫻眉心輕蹙，沒想到喬綰這麼直言不諱。

喬綰月眸笑彎，低語道。

“不過你放心，你沒害過我，我自然也不會去害你。我既然來跟你談，也不藏著掖著，我幫你離開季家，甚至可以幫你另覓高枝。”

“如果你需要，我還可以幫你鏟除異己。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也得幫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并且，不能犯我的利益。”

一個被從小欺到大，從不曾得過一分疼的人，卑微和小心深骨髓。

楚蘊嫻看著喬綰，心里既畏又敬，還帶著十分的防備。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我孤一人，無長，為什麼是我？”喬綰笑了笑，低清道。

“因為正巧是你，偏偏我覺得，你也愿意一試。”

正這時，明秋從廳外進來，低聲稟話。

“夫人，九爺在外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