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回來了……”

左嬋艱難地吐出了這一句，然后就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但是這一句足矣。溫言初雙目訥訥地圓睜一下，然后就抿了，手就擁了的肩膀，“是啊，是啊，是我回來了……我早就應該來看你的，小嬋，對不起啊，對不起。你別不說話好嗎……”

左嬋沒再多說一句話，端凝也站在旁邊，手地抓著左嬋的另一只手，“你再說句話好不好？小嬋？”

端凝緒也有些激，但是左嬋不再說話了，只是似乎又空了眼神，端凝的聲音，溫言初的聲音，都太急了，疊在一起，拖長了之后，就變得模糊，一團模糊的音節撞進耳朵里。

左嬋的目又飄遠了，空空的。

端凝終于有些生氣了，也有些急了，人就是這樣的，這麼長時間都這麼下來了，從口中聽不到一個音節的，也就習慣了也就算了。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聽到了，就忍不住想要聽到多一些的話，多說一些話就好了。

端凝也是雙眼通紅，就這麼看著左嬋，地抓著，“你說啊！你說話啊！你到底還要這樣到什麼時候！言初也回來了！大家都在了！你究竟還要這樣到什麼時候？！”

左嬋依舊一語不發，但是目已經定定地落在端凝歇斯底里的臉上。

聲嘶力竭的聲音就這麼在整個病房里頭回響。

呈呈怕得不行了，這麼大的聲音，這麼兇……他摟著程柯的脖子，小子一團，聲音細細的像是蚊子一樣，在程柯耳邊說道，“爸爸，我們走了好不好？你帶媽媽和我離開好不好？這里好難，那個阿姨好兇……”

他嘰嘰咕咕一串小聲的英文就這麼竄進了程柯的耳朵里，程柯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背，看了溫言初的背影一眼，沒有做聲，只是抱著兒子朝著門外走去。

他知道，溫言初走不了，這樣的時候，的善良，是絕對不可能輕易離開的。

走出病房門之后，呈呈才松了一口氣，程柯垂頭只看到兒子的小臉都白了，“寶寶你沒事吧？”

他沉聲這麼問了一句，聲音溫寵溺。

“媽咪怎麼辦？”呈呈眨著大眼睛，看著程柯。

程柯搖了搖頭，“沒關系，不用擔心，那些都是媽咪的老朋友，不會傷害的。”

“媽咪的朋友怎麼這麼可怕……比起來，爸爸你的朋友，那個黃猴子反而好多了。”呈呈心有余悸，目又朝著病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還是有些擔憂。

程柯微微笑了笑，“不怕，乖。爸爸帶你去買花籃和水果，剛才里面那個叔叔也是爸爸的朋友，他生病了，我們去買花籃和水果來給他。”

呈呈這才乖乖地點了點頭，是怎麼都不愿意松開程柯了，就摟著他的脖子，由著他抱著自己朝著醫院外頭禮品店走去。

而病房里頭，氣氛依舊不好。

端凝聲嘶力竭地吼出先前的那一句之后，就直接蹲在左嬋的面前，將臉伏在了的膝蓋上。

“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們都三十歲了，你還打算等到什麼時候才好起來？還打算等到什麼時候才說話？紹華心理力這麼大，時時刻刻都要擔心你，他這麼不好，難道要等到有一天，連他都不在了，你才會醒麼？言初都回來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小嬋！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大家都在了啊！大家都在了！”

端凝說著說著……就已經泣不聲，嗓子因為先前聲嘶力竭的大聲呼喚，撕裂般的疼痛難忍。

紹華不做聲，坐在病床上，消瘦的形說不出的蒼涼，聽了端凝這些話，又何嘗不是一錘一錘地撞在他的心上。

是啊。連言初都回來了，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大家都在了，為什麼不在呢？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下去，只有端凝輕輕泣的聲音。

溫言初想要安端凝一下，想和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急，慢慢來，左嬋今天既然已經開口了，自然以后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只是溫言初還來不及出聲勸這些。

左嬋那沙啞得如同拉鋸一般的聲音，又緩慢地響起，“大家都在了，我的芊芊去了哪里呢……我的芊芊為什麼不在，我的芊芊為什麼就回不來了……我的兒啊，那是我的兒……我的心尖，我的命子……為什麼，就不在了呢……”

伴隨著這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語，原本干涸的眼眶，終于有了充盈，像是所有被封閉起來的緒，被封閉起來的，就那麼一瞬間涌然而至，左嬋心里頭頓時痛如刀絞。

眼淚幾乎是不控制地滴落下來，噼里啪啦的眼淚，就那麼從眼中滴落，砸到手背上。

沙啞的嗓音先是發出了小聲的哭聲，再然后，就是再也無法控制的嚎啕大哭……

像是要將這麼長時間來積封閉起來了的緒，一起傾瀉而出一樣，再也無法克制。

這樣杜鵑啼一般的悲泣，讓在場的人，都是心頭一，就連站在門外的邵翎溪，此刻都是眉頭皺，手握拳頭抵在邊，用力咬著，但是眼眶里還是積滿了慢慢落出來。

紹華坐在病床上，連心尖都在抖著，是心疼，是慶幸，是難過，是悲愴。

心疼的是此刻這樣的悲泣，慶幸的是終于是盡宣泄心中緒了，心理醫生說，哪怕能哭出來，喊出來，哪怕是去摔東西砸東西，起碼是宣泄了心中的緒，這就是好事，能不繼續封閉就是好事。

但難過的是，盡管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心中的那道傷疤，也一一毫都沒有痊愈過，依舊是會讓痛得眼中流著淚心中滴著。

溫言初一直默默地流著淚，看向病床上的紹華，就看到了他眼中深沉深刻的疼痛，他的眼中還布滿著充發紅的，雖然容依舊英俊，但是比起程柯，紹華憔悴得更多。

左嬋哭得都快要不過氣來，抬起一只手，無力地錘著自己的口，終于是轉眸看向了紹華，看著這個已經憔悴虛弱得不樣子的男人，輕輕抿了抿，終是啞聲說道，“當初……你就應該讓我去死的，我也就不會……不會把你拖現在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