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就應該讓我去死的，我也就不會……不會把你拖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麼長時間了，三年一個月零二十五天了。

這是紹華第二次聽到左嬋說話，第一次，是在兒死的那天，他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那時候芊芊已經被宣布死亡了，才八個多月大而已，被包在小小的襁褓里頭，已經沒有了溫，左嬋就那麼摟著那個小小的襁褓，坐在病床上。

那時候，左嬋只說了一句話，說，“紹華，如果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如果我早知道，我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我寧愿自己死。”

之后整個人如同土崩瓦解一般地垮下去，幾乎一夜之間，頭發都白了很多，現在頭上的黑發，都是他買了最好的染膏，親手給染好，給洗頭給吹干的，否則，本來的發，像是五六十歲的人一樣，斑白斑白的。

那是從芊芊死了開始，這麼長時間以來，紹華第一次聽到的對他的說話。

而今天，是第二次。

說，你就應該讓我去死，我也就不會把你拖現在這個樣子。

自己苦等著，苦苦支撐著，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

一瞬間，紹華覺得眼前有些發黑，耳朵都開始響起轟隆隆的耳鳴來，像是一瞬間，就有些扛不住了，他苦苦支撐這麼長時間，這麼長時間所到的心理煎熬和折磨，這些折磨所帶來的傷害和疼痛，還抵不上一句話的效果來得強烈。

就那麼一瞬間而已，頭已是一陣腥甜，眼前的景仿佛都在旋轉，耳鳴得更加大聲，幾乎可以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頭的腥甜一涌到口中，紹華的呼吸急促幾分。

“咳……”一聲咳嗽，他無力地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只是口中的腥甜已經噴涌而出，下一瞬間，在掌心，在白的醫院被單上，綻開大多大多猩紅猙獰怒放的花朵……

如若不是這樣的場景出在自己上，紹華真的會以為，吐這種事，只是電視里頭虛構的節罷了，可是就這麼實實在在發生在自己上了，他才覺到，原來這麼真實。

眼前的黑暗沉沉襲來，他的目朝著左嬋轉過去，在黑暗完全襲來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的臉，就看到了眸中一閃而過的慌和張。

下一瞬間，已是一片漆黑，就連意識都沒有了。

左嬋搭在膝蓋上，原本微微蜷曲著的手指，已經無法克制地抖了起來，就這麼看著已經閉了雙目失去意識躺在病床上，臉如同白紙一樣的男人。

還有那被單上大朵大朵盛開的的花，渾都開始抖起來。

溫言初也愣住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前后不過兩分鐘的事，本來就遲鈍！本就反應不過來！

端凝眼睛圓睜著，已經被這一切殘酷的現實磨得太悲觀了。

停頓了片刻，才訥訥的說了一句，“醫生……醫生呢……醫生……”

“紹華，你怎麼了？”溫言初也反應了過來，“醫生！醫生！快來啊！”

趕轉頭朝著門外的方向喊著，邵翎溪原本還在捂著默默流著眼淚，聽到這一聲，馬上就轉，直接推開了病房門，就看到了那樣慘烈可怕的一幕，床上被單上都是，而紹華已經雙目閉臉蒼白，氣若游地躺在那里，顯然已經沒了意識。

而他臉邊角邊，還有著深紅的漬，臉白得像紙，卻是被染，看上去目驚心……

邵翎溪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作，就那麼愣愣地站在那里，渾像被關了開關一樣，回不過勁來。

“他……他怎麼了？他……他死了嗎？”邵翎溪原本已經有著很好的工作態度和專業素養了，變不驚是最基本的，可是現在，就那麼已經沒辦法變不驚，而是方寸大起來。

溫言初看向邵翎溪，語氣中已經沒有了什麼客氣，滿是急切，“去醫生啊！還不快去！”

邵翎溪這才回過神來，趕匆匆就朝著護士站跑過去了。

比起左嬋的失神，端凝的無措，溫言初算是最理智冷靜的了。

看了一眼紹華的心電監護儀，因為呈呈生病的緣故，言初作為陪護家長，對于這些儀的指數，還算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看著心電監護儀上面算不上理想的指數，咬著，趕用開關將他的病床調平了下去，拿了床頭的氧氣罩給他戴上了。

程柯回來的時候，一只手抱著兒子，一只手提著花籃和果籃，而呈呈，抱著一桶鐵罐裝的進口曲奇餅，另一只手抓著幾只氫氣球，都是他喜歡的。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程柯眼睛一下子就驀地睜大，“怎麼回事？阿紹怎麼了？”

程柯張口就這麼問了一句，溫言初這才覺終于看到了依靠一樣，其實也怕得不行，生怕紹華會不會就這樣有什麼大事……

而呈呈雖然是在醫院里住了不時間，但是因為一直是單獨病房，所以也沒見過多這樣鮮淋漓的場面，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就想到了小約翰搶救時候的樣子……

他手指一松，氫氣球的繩子從他手中出，飄向天花板頂，而手中曲奇餅干的鐵罐，也就這麼哐一聲摔落在地上，變了形。

走廊外頭已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手推車滾的聲音。

“請讓一下請讓一下！”醫生護士們急匆匆的過來，程柯抱著兒子朝著房間里頭墻邊走了幾步，讓開了門。

醫生護士們魚貫而，自然馬上就開始搶救。

“家屬們請先到外面等待！”醫生這麼吩咐了一句，已經戴上聽診開始聽診。

幾個護士走過來，請他們出去。也有護士推了左嬋的椅朝著外頭走去。

只是左嬋卻是手，抓住了醫生白大褂的角。

醫生眉頭一皺，“家屬請先出去等待！不要耽誤搶救！”

事實上也知道，這人雖然這個樣子，但也是絕對怠慢不得的，這是紹和集團老板最重視的人。

可是此刻醫生也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因為躺在病床上這男人更加不能怠慢！病床上這個就是紹和集團的老板！他要是死在這里了，那才是真的玩大了！

護士說道，“小姐，請到外面等待吧，不要耽誤醫生工作。”

左嬋只是抓著醫生角，手指松開之前，說了一句，“不……不要讓他死了，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