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醒了。”

　郝起扶著這個老頭，關切地問：“你覺得怎麼樣，平常午睡都能睡兩個小時，今天怎麼半個小時就醒了？”

　說完，他又有點歉意地看著我，說：“其實我爸平時十一點午睡，到一點剛好醒，不知為什麼今天睡的晚了，要不然的話，也不能讓你們等了半天。爸，這是我請來的兩個先生，治病特別靈，你覺得上哪不舒服，就跟他們說。”

　這老頭目渙散，行遲緩，郝說了兩三遍，他才木訥地“啊”了一聲，然后機械地轉過頭，看了我們一眼。

　我和郭瘸子換了一個眼神，心下已經了然。

　這明明就是一個尸。

　別的不說，就這老頭的脖子上，臉上，都已經長尸斑了。

　當然，很多人可能會覺得，老年人上有斑是正常的，老年斑嘛。

　但這個老頭上的，可絕對不是老年斑。

　鑒于很多人不知怎麼區分，我來簡單科普一下。

　老年斑屬于素沉著，有的開始是斑疹、丘疹，隨著年齡增大，面積和數目也會增多，呈現出褐或者黑的斑塊，一般是在頭皮、面部、軀干、上肢等等部位。

　尸斑就完全不同了，屬于是人死后循環停止，管的缺乏力，然后尸充的結果，過皮呈現出暗紅到暗紫紅的斑痕。

　現在這老頭上的斑，看著就是后者這種。

　但郝扶著老頭噓寒問暖，似乎完全覺不到，老頭其實早已經死了，他雖然還有微微的呼吸……這一點讓我很不理解，我明明在他上到了濃濃的死氣，上還有尸斑，可他怎麼還會氣的？

　“我今天覺，好的。”

　這老頭不但能氣，還會說話，只是說話的語速很慢，作有點僵，說出來的話也有點邦邦的，毫無語調變化，好像語言功能已經不太利索了。

　郝忙說：“那您就讓先生給把把脈，看您這病該怎麼調理，不管中藥西藥，只要能治病就行。”

　我看著這老頭，又和郭瘸子對視一眼，心想你能氣，能說話，這都不奇怪，可你要是還有心跳，那就真的見鬼了。

　老頭沒，靜靜地坐在那，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緩慢地開口說道：“我這病，治不好，不用治了。”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微笑著說道：“老人家，天下沒有長生不老的人，也沒有起死回生的藥，更沒有包治百病的方，但延緩病癥，緩解病，這個是可以做到的，我們兩個今天過來，也不敢說就能給您治好，但您得配合我們，而且，把脈不要錢……”

　一聽我說不要錢，老頭這回反應快了許多，直接就把手了過來。

　我就勢抓住他的手腕，三個手指往上一搭……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老頭的脈象已經是半點皆無了。

　隨后，我又拉起他另一個手，搭上去一試，也是一模一樣。

　六大脈，全都沒了。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毫無疑問，這就是一雙死人的眼睛，里面不但沒有半點神采，而且眼窩深陷，瞳孔收，看那鼻梁骨都已經塌了。

　“老人家，你最近這個肺部，覺得有什麼不適？”

　我開口問道，老頭遲疑了下，回答道：“沒有什麼不適，好像沒有什麼覺，就是總覺得有點悶。”

　我心想沒有覺就對了，你現在的生命本不是靠肺來維持的，能有什麼覺？

　至于覺得悶，應該是他死時中郁結了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憋在口，所以才會有這種覺。

　我放開了手，對郝說：“你父親的病，已經不需要治了。”

　郝大吃一驚，忙起拉著我走到旁邊，小聲問道：“小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我父親已經快不行了，沒有治的必要了是麼？”

　我點點頭說：“的確沒有治的必要了，但并不是他快不行了，而是……已經不行了。我問你，難道你就沒覺得，他最近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麼？”

　“特別奇怪的的地方？已經不行了？這……但是我父親每天能吃飯能睡覺，吃的雖然不多，但是自己走路都沒問題，我看他的狀態，再過幾個月應該都沒什麼問題。”

　我看了看一旁呆坐的老頭，似乎對我們說的話完全都沒聽見，于是拉著郝，來到門外。

　郭瘸子也隨后跟出，來到門口的小院子里，我低聲音對郝說：“實不相瞞，你父親這個狀態，估計能一直保持下去，但你要注意，再過些天，當他不吃飯的時候，一定要立即告訴我。”

　郝滿臉疑，問道：“小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有點沒聽懂啊……”

　郭瘸子雙手抄在袖子里，慢悠悠地接道：“這意思就是說，如果你爸什麼時候開始不吃飯了，那就說明，他要開始吃人了。”

　“吃人？這……這到底是……你們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看著郝有些要發火了，我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們是怕嚇著你，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爸要變僵尸了。”

　我這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他立刻就變了臉，怒道：“你們到底會不會看病，我請你們過來是給我爸治病的，不是讓你們胡說八道的，我爸好好的怎麼可能就變僵尸了，你爸才變僵尸，你全家都是僵尸！”

　我有點哭笑不得，但是倒也沒往心里去，畢竟無論是誰，聽到這種話，難免都會生氣。

　我指了指老頭，說：“你仔細想想，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這樣的？”

　他想了想說：“大概……有快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現在天氣不熱，否則他早就變質了，你爸其實早就死了，他現在就是一個行尸走。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就去他的床上檢查一下吧，但是別說我沒提醒你，如果發現了什麼，你最好不要大驚小怪，也不要告訴你父親，否則，他會立刻尸變！”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滿眼同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