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我和二姐一邊挖甜菜,一邊在周圍實地考察了下,我發現咱們這里的野生甜菜資源還富,不用往遠走,方圓百里的野地和山腳,保守估計也能有一兩千斤。糖坊那邊,老板只恨甜菜不夠多,所以不必擔心銷路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人手……”
蘇挽秋剛說到這里,就聽王氏急道:“人手也不怕,明兒讓你弟弟妹妹跟著去就是了。''
蘇挽秋看一眼,悠悠道:“三嬸,就是加上四弟四妹還有我二哥,我們也只有五個人,一天能挖多?冬后,天氣寒冷,甜菜枯萎,就不能用了,所以我們只有這幾天時間。”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會是想讓我們也跟著你去挖甜菜吧?這不可能。”
蘇義山猜出蘇挽秋心意,直接拒絕。卻見這侄兒看著自己:“為什麼不可能?一斤甜菜四十文,這不比糧食賺多了?若說家里有錢,不指這點銀子也行,可如今我們飯桌上吃得是什麼,大伯沒看見?吃碎米糊糊的人,有什麼資格嫌棄甜菜賺得錢?”
“大人有大人的活計,挖菜……那都是人孩子該干得。”
“但賺錢是男人該干得吧?既然挖甜菜能賺錢,男人就能干。”
蘇挽秋不管蘇義山在那里吹胡子瞪眼,脆聲道:“我們的糧食收完了,園里的白菜蘿卜也出完了,之后家里沒什麼活計,留著爺爺和六叔爺賣糧就好。其他人,咱們都去山上挖甜菜,大伯大伯母,我爹我娘,三叔三嬸,大哥二哥要上學,這個不能耽誤,大姐二哥二姐還有四弟四妹,我們也聚在一起。到時大人們賺得錢公中,小孩子賺得錢自己留著。一斤甜菜四十文,一百斤就是四貫錢,大人們只要不懶,一天就能挖二三百斤,那便是十幾貫錢。大伯,這個錢,不值得男人們出力嗎?”
蘇義山不等說話,就見邊一直沉默的二弟點頭道:“值!從前冬天打短工,多說只能賺一兩貫錢,這還是活兒好的況下。一旦沒活計,便只能在家里白吃飯。哪里比得上去挖甜菜。”
“老二你說得輕巧,一家人連軸轉了大半年,干到現在,還不得歇歇,都當我們是鐵人嗎?”蘇義山一邊說,就看向蘇義,他知道蘇挽秋的話太人了,要唱反調,必須找同盟:“老三的手都破皮了,他怎麼挖菜?”
“是啊,大家都太累了。”蘇義這話說得十分猶豫,一方面想懶;另一方面,一天十幾貫錢的收啊,這個錢真的是太好賺了。
“已經辛苦大半年,難道就差這幾天?咱們全家出,一天挖三百斤甜菜,用不上五天,就能把周圍甜菜一網打盡。到那時,幾十貫錢到手,便是我們小孩子分走二三十貫,還能剩下一多半。有了這些錢,大家也不用出去打短工,躺著坐著都有底氣不是?而且你們想想,三十貫錢拿出一半來,便足夠咱們全家人這個冬天吃香的喝辣的,還能攢下十五貫……
特麼的這實在是太多了。連三房兩口子都兩眼放。蘇明亮一拍大:“一個冬天的吃喝,哪里就能用上十五貫?五貫都用不上。還是三丫頭拎得清,挖幾天菜,竟比我們辛辛苦苦種一年地賺得還多,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傻子才不去撿。我說,就讓你六叔爺看家,聯系買糧的人,寧可幾個錢對方上門收糧,把我省下來,也跟著上山。”
蘇挽秋嚇了一跳,心想煽過頭了,都把爺爺的心給說熱了。忙咳了一聲,吶吶道:“爺爺,您這子骨雖然還朗,但畢竟年紀在,怎能讓你和我們一起……”
蘇明亮一瞪眼:“胡說,看不起我老頭子麼?三丫頭你不是打賭?要不要和我也賭一賭,看看到頭來咱們誰挖的甜菜多?”
蘇挽秋:……好吧,您老高興就好。
蘇義嘻嘻笑道:“也罷,就辛苦這幾天。只是有一條,爹啊,今年咱們賺這麼多錢,明年多找幾個佃戶吧?咱們家怎麼說也算是個小地主,看見誰家地主和咱們一樣辛苦……”
不等說完,被蘇明亮兜頭啐了一口,聽他罵道:“你就是個懶驢托生的,那點兒腦子都用在怎麼懶上。這話虧得你能說出來,地主?誰家一百畝地就敢自稱地主?你就敢做起地主夢來了……”
蘇義被罵得抬不起頭。眾人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干坐著。蘇挽秋心想:嗯,爺爺這時候就不糊涂了,雖然偏心,但終歸不改我華夏人民的勤勞本。哎呀!這麼坐著有點尷尬啊,要是有把瓜子磕就好了,等明年買點種子,在前院后院種它幾百棵,又漂亮又實惠……
連蘇明亮都親上陣了,這件事再無異議。蘇明江默默看著眾人走出房間,舉起酒壺灌了口酒。
下一刻,一個苗條人影沖過來,奪下他的酒壺晃了晃,不滿道:“六叔爺,你這酒喝得也太多了,昨天早上才剛灌得的一壺,不到兩天就只剩下一半,喝酒傷,為了你長命百歲,你得注意節制。明兒進城,我給你買些茶葉,以后你日常只喝茶,實在饞了,飯桌上喝兩盅就是。”
蘇明江呆呆看著面前孩:“三丫頭,你……你這還沒當家,就想做我的主了?”
“不是做主,是為了您的健康著想。”蘇挽秋眉頭一挑:這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可不能因為酒喝太多英年早逝。
蘇明江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蘇挽秋小鹿一般歡快出門的背影,他愣了好一會兒,忽然轉頭看蘇明亮:“三哥,這是你孫兒,……這是忤逆,你都不說句話嗎?”
蘇明亮看著油燈,幽幽道:“論說話,我哪里比得上你?你都不說,要我說什麼?”
蘇明江:……報復,赤果果的報復,嫌我幫三丫頭出頭,如今看我作繭自縛,可終于讓你出了口惡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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