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浙聞言一怔,他看到了蘇鹿的眼神,那種坦然的,就像是……早就已經等候已久。
就好像,早就已經知道他有什麼想說的但卻一直沒和說。
“你……”蘇浙垂眸看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不說的話,我不知道。”蘇鹿搖了搖頭,“我有猜測,但你如果不說,我就當做我不知道。取決于你,我并不是那麼一定要知道,我這麼多年,也都這麼過來了。”
就像蘇逸所覺的那樣,的確是個能讓周圍人舒適的人。
比起未曾謀面過的,也從未相過的所謂親人。蘇鹿更在乎已有的在乎的人的。
如果蘇浙心里不舒服,而不想提,不想說,不想告訴。
也就懶得去問,不去提,裝作不知道。
蘇鹿一直就非常聰明,你想要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想要我知道的我也知道,但考慮到你的,我可以裝作不知道。
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聽到這話,蘇浙最先做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就是太通了。”
“也不通。”蘇鹿笑了笑,“只一個人就弄得我死去活來了,真要通的,不會把自己弄這個樣子,早就及時止損了。”
說到這兒,蘇浙哭笑不得,屈指在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還有自知之明嘛?”
蘇鹿角的弧度不落,手中的作不停,電磁爐上的琺瑯鍋里咕嘟嘟冒泡煮著粥,熬得濃稠都熬出米油來,用長柄勺子一直緩慢地攪拌著。
鍋里燉著的正是給薄景深和應希準備的病號餐,其實醫院有提供病號餐,但味道就一般。
本來兩人傷那樣,胃口就到了影響,再加上只能吃清淡好消化的,就更加沒什麼味道重些的來開胃了,若是還做得不怎麼好吃,那就真的……有點慘。
所以蘇鹿才去超商購買了食材,回酒店親手做,酒店套房里基本的廚還是有的。
“人嘛,自知之明還是要有的,醫者不自醫嘛。”蘇鹿說。
蘇浙氣笑了,“和醫者不自醫有什麼關系?”
“同理可得。”蘇鹿舀出一小碗來推到蘇浙面前,繼續道,“活得太通的人,對別人的事兒看得通,對自己的事兒也抓瞎。嘗嘗。”
能看到這里,可見對自己的事兒也是通的了,只不過,心甘愿,甘之如飴罷了。
蘇浙看著碗里那可憐的一點點,兩口就嘬完的粥,“你好歹也多給一點兒。”
“呃……沒做你的打算,就煮得了點,你嘗個咸淡就行,病號飯也沒什麼好吃的。”蘇鹿說道。
蘇浙一邊送到邊去,一邊說道,“干嘛不自己嘗……?”
“我妊娠反應,里嘗到的味兒都不太對。”蘇鹿撇了撇,以前明明很不喜歡吃的榴蓮,今天去超商購買食材時,路過水果區,正好有員工在開榴蓮。
天吶,以前明明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現在卻是挪不腳。
眼睛像是被黏在那剝出來的一塊塊榴蓮上了似的,然后就嘗試的買了一盒打算試試,好家伙,都等不到回酒店了。
付完錢從收銀一出來,站在超商門口就直接大快朵頤地吃掉了,吃得直嘬手指!就算這里的榴蓮比國的好吃也比國的便宜,也不至于這樣吧?
再說了,以前連聞到這味兒都覺得難聞,就別說吃了。
可見口味是變了。
說到這里,蘇浙眉心輕擰,“你總在這兒耽擱著,你自己的檢查怎麼辦?薄景深他們打算回國治療沒?”
“我的檢查還沒到時間,而且目前我狀況還可以。他倆的傷勢現在的況還是暫時不要騰挪的好,不急,再等等吧。”蘇鹿說道,然后沖他抬了抬下,看著他手里的小碗,“怎麼樣?”
“咸淡正好。”蘇浙說。
蘇鹿就將鍋子里的一勺勺分裝進兩個保溫桶里去。
將保溫桶的蓋子蓋好了,琺瑯鍋子放進水槽里用水浸泡了,走去小吧臺給蘇浙煮了杯咖啡,給自己則是泡了一杯水果茶。
在吧臺前坐下了,蘇鹿這才捧著杯子,看著蘇浙,“好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別總這麼言又止的憋著自己難,你隨便說,我什麼都能接。”
也算是經歷過許多了,蘇鹿覺得自己別的不說,承能力可以說是杠杠的。
蘇浙端起杯子喝了兩口香醇的咖啡,抿思忖了片刻之后,終于開腔,“你知道我要對你說什麼。”
“我看到了。”蘇鹿輕輕說了句,眸子垂著,盯著自己著杯沿的手指尖,“你把我的給了別人。”
蘇浙:“……”
他一時之間有些啞然,他知道蘇鹿應該是猜到了什麼,但并不知道是怎麼猜到的,從什麼時候猜到的。
自然也完全沒想到,竟是從那麼早,就猜到了。
蘇鹿垂著頭,淺淺笑了笑,“咱們型很特殊,所以……但凡拿我的走,我通常默認就是拿去做什麼……配型之類的事。”
蘇浙抿得的,是啊,肯定會這麼默認會這麼覺得。
因為,曾經就是這樣,被拿來和他做了配型,所以他蘇浙才何其有幸的,有了存活下來的機會。
他的生命,是的鮮的骨髓挽救回來的。
蘇鹿眨了眨眼,抬眸看著他,“但我知道你不會貿然拿我的去做那些配型,于是另一種可能,就變得更可能了。”
蘇浙被一雙水靈而溫的眸子瞧著,聽著沒有任何不悅的,只是和平淡的聲音說道,“親子鑒定,對嗎?”
蘇浙一時之間發不出聲音來。
太通,腔里那顆大概是顆七竅的玲瓏心。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話,這樣平靜而和的,全替他說了。
蘇浙啞然的張了張,沒發出聲音來,而后他點了點頭。
他看到的表里,并無什麼太大的喜悅,也沒什麼太大的悲哀。
很平靜,很和地問了他一句,“你找到我的親人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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