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震門在廷的東牆,而長春宮位於西六宮,傅恆終於獲宣進宮,先要橫穿後宮那條橫亙東西的長街。
此時已是夜了,那紅牆圍起的長街便更顯幽暗、窒悶。即便只是行走其間,都人心上如同著大石,幾乎不過氣來。
在這幽深的宮牆夜之中,雖然路邊也立著石座四角的宮燈,可是隔著燈罩子,那燈火便也都幽暗晦。無法照亮夜,反倒更給宮裡的夜添上些難言難解的味道。
傅恆疾步穿行而過,直到進了長春宮才深深吐納一口氣。
他只是偶爾這樣走,都這般覺;試想姐姐在這宮中多年,便是每個晚上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在心底,不由得替姐姐心疼。
進了殿,傅恆忙跪倒,急急問:“這些日子弟弟求見,姐姐緣何不見?”
從冬至過後,皇后便再沒見過他。只是冬至之後,宮中宴會增多,姐弟倒也有機會再其他地方遇見,故此傅恆纔沒做多想。
直到皇帝突然下了指婚的旨意,傅恆這才忽覺宛若五雷轟頂。
皇后寂寂地坐著,下頜微揚,目越過傅恆,投向遠方。
“爲何不見?因爲本該不見!你是外臣、弱冠男子,本宮是正宮皇后,宮規森嚴,早就該在你十歲那年便不見了!”
“別說是你我姐弟,就算先帝留下的太妃們,五十歲之前都是不準見皇上的!”
傅恆輕輕閉了閉眼:“姐姐原說的沒錯,弟弟也深知這些年能宮行走,皆爲皇上和姐姐的特恩。”
皇后依舊面無表:“皇上肯將這樣的特恩給你,一來是因爲你從小進宮慣了;二來是永璉薨逝之後,爲了你能安我喪子之痛。可是說到歸齊,皇上總歸是相信你的爲人,信任你縱然行走宮,也不會擅涉別宮,不會做出皇上擔心的事來!”
傅恆只能低低俯首:“姐姐說的是。奴才也自不敢辜負皇上的信任,從來言行皆極盡謹慎。”
“是麼?”皇后卻是悽聲苦笑:“那你今天這又是要做什麼?!你一向謹慎,難道今兒這麼急著進宮見我,不是想求皇上宮裡的子的?”
“小九啊,你該明白,即便只是子,沒有侍寢,也沒有位分,那也從名頭上來說,同樣是宮裡的人!皇上是有將子賜給功臣的老例兒,但是此事只能是皇上主賞賜,沒有臣子敢厚來求的!”
傅恆滿臉蒼白:“這個道理,弟弟自然知曉。所以弟弟拼了命一般地替皇上辦差,只求有朝一日爲自己贏夠了份,再向皇上稟明。”
“況且……弟弟遇見九兒時,皇上也在。相信皇上早就該明白弟弟對九兒的一片心意!若弟弟功業夠了,皇上自然可順水推舟,將九兒賜給弟弟了!”
“順水推舟?”皇后忍不住冷聲地笑:“那只是你自己以爲的水,自己在腦海中造好的舟吧!便如刻舟求劍,那些以爲的理所當然,其實不過是自以爲是!”
傅恆重重驚住:“姐姐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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