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走向養心殿的時候兒,皇帝也正坐在“溫室”裡微笑。
他想著早上去向皇太后請安時,母子倆的對話。
太后埋怨道:“這回宮裡新進的就舒嬪和怡嬪兩個,我聽說你倒是時常去怡嬪的鹹福宮,卻還從未翻過舒嬪的牌子。是新人,進宮來本就忐忑,你若還不翻的牌子,又如何在這宮裡安?”
他手裡握著兩個玉瓜,親自替太后一下一下捶著。面上盡是爲人子的孝順微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下的那份堅定。
他垂下眼簾,擋住目:“那不過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只比和敬大那麼點兒。兒子看著只如閨,翻牌子什麼的,實有作惡之。”
“不過額涅的心思,兒子明白,兒子就算不翻舒嬪的牌子,等兒子得了空也常倒宮裡坐坐就是。只要兒子常去,這宮裡便沒人看輕看了。況且還有額涅的照拂,定然不會吃虧。”
皇帝這話說得太后也只能嘆口氣:“是,那怡嬪倒是年歲大,今年已然十九了!可是終究出南府,你好歹也要矜持著些!”
皇帝這才擡起頭來,靜靜住母親:“額涅只需放心,怡嬪的份總歸超不過舒嬪去就是~”
皇帝想到這裡也是輕輕嘆口氣,從袖口裡緩緩掏出那幅熊瞎子來。
他在生母親面前口口聲聲說自己沒辦法喜歡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可是他去歲卻偏偏就被一個十四的小丫頭牽走了心神去……說來,真是想笑。
李玉也會挑時候,歡歡喜喜進來回話:“回主子,魏姑娘來了。”
皇帝心一振,片兒下了炕:“哼,還知道來了!”
雖如此說,人已經大步流星先走了出去。到如意門,長眸含笑,上下打量婉兮:“什麼風兒,把姑娘這樣的貴人給吹來了?”
婉兮臉紅過耳,只能趕蹲請安。可剛一屈,手臂已經被皇帝給撈了起來,興沖沖裹挾了一起朝裡去。
“……四爺,那盒子裡還有餑餑呢!”
皇帝挑眉:“你做的?”
婉兮搖搖頭。
“嗤!李玉,拿了去——喂哼哼!”
李玉便也忍著笑答應:“嗻!”
皇帝將婉兮裹進後殿去,一路不由得咕囔:“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別人做的餑餑,你也敢送來唬弄我!”
婉兮紅了臉:“只是這榆錢兒都老了,再做都不好吃了。”
皇帝哼了聲:“就知道你總會找藉口推搪!”說著揚聲:“團兒!”
婉兮忐忑地瞧著團兒帶人拎進一個大木箱來,走近了才覺著那木箱裡寒氣森森的。木箱送到眼前兒,婉兮便也認出來了:“冰鑑?”
皇帝繃著,脣角卻還是忍不住愉快上揚:“知道就好。最新鮮的榆錢兒,我可一直都給你留著呢。看你今天還怎麼打賴!”
冰鑑蓋子打開,裡頭鑽了眼兒的銀盤子上,穿如銅錢吊子一般的榆錢兒,碧瑩瑩翠生生地盤在一。
婉兮無奈,只得隨了團兒走進養心殿的茶膳房,用茶膳房裡的小炭爐子。用雖然簡單了些,沒有膳房裡那麼齊備,可勝在沒有外人,團兒事先已經將所有伺候茶水的太監都給攆走了。
婉兮將大辮子盤在頭上,便挽起袖子來。可是髮太,辮梢怎麼都盤不住,一個勁兒要下來。一狠心,便想將辮梢咬在裡,可是一回頭,辮梢沒咬住,反倒咬到一個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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