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結舌：“皇上這……”

眼前明知有詐，心道：他又要如何設計於？

皇上驕矜地剜一眼。他在眼前說話的腔調、做事的手段，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回想一遍……想他堂堂大清天子，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卻要哄著、唬著這小丫頭行事，真是難爲死了。

偏還要事事都要刨問底弄個明白，又讓他怎麼說得出口？

“還不過來！”

婉兮只得著頭皮起，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那清涼如玉的小手，怯怯主進他掌心，他忍不住滿足地輕嘆一聲。

水殿風來，靜靜無人。殿中唯有兩人執手相，便連整個天地都寧謐了下來。

此時沒有皇帝，沒有至高無上、九五之尊；也沒有卑微奴才，不必擔心行差踏錯。

只需這樣看著彼此的眼睛，看那黑與白之間的流轉、換。

他就這樣近，目化作靜潭，幾乎已要吞沒了。

婉兮漸漸有些不支，臉熱心跳起來，鼻尖上也微微濡出了細碎的汗珠。

慌忙想向後回手去，卻又被他更快地按住。

看這模樣，他反倒笑了，甚是開心。

“嗯哼，爺便饒了你了。”

婉兮不由得問：“皇上這是……？”

他拍手背一記：“你被爺握著手，又驚又，就像個慌神的小兔子。可是你跟小九握著手時，爺都親眼看得真真兒的，你全都泰然自若，哪有這樣兒！”

他說得興起，反倒將小手掐得更：“於是爺如何還能不明白，就算同樣是被人攥了手，你的心卻不是相同對待的！”

婉兮訝住。

在他眼前，永遠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但憑人家撥弄了。

看傻著，他忍不住順勢攬住小腰，將抱上膝頭來。湊近了，鼻尖幾乎相撞地問：“……你稀罕爺，認不認？”

婉兮覺著自己是被網子罩住的活魚，在他膝上活蹦跳地掙扎了幾下也不濟事，被他修長的手臂和子從容圈。

婉兮累得直呼哧，只得堪堪扶住他手臂，深深垂下頭去：“……奴才年，還是不懂。”

皇帝咬牙切齒，卻是忍不住笑，倏然手打腰眼兒下一記：“倚小賣小的把戲，爺看你還能玩兒多久！如今已十五了，還有半年就到十六，爺就容得你到十六！爺倒要看你十六之後，還怎好意思說自己‘年’！”

婉兮悄然呲了呲牙。

皇帝無聲嘆口氣，手過去按在腹上。

那，對於婉兮這樣年紀的孩兒來說，已屬私之地。婉兮登時慌了，急忙向後蹭。

皇帝看見臉紅，更覺憨可，心頭又是燥然火起，忍不住啞了嗓子警告：“再，爺便管不住要對你做何事！你若當真不想，便乖乖坐好，爺只你傷便罷。”

他此前將抱上膝頭來，已然順勢搭上手腕脈搏。

他自涉獵寬廣，亦鑽研醫理，即便未必業有醫那般專攻，可是對於脈象亦有自己的心得。此時他便更要一傷，總要比歸和正更進一步。

婉兮明白他不是故意唐突，這才悄然吸一口氣坐直。

他修長指尖，沿著腹緩緩挲。可是他滿上並無半點笑謔，黑瞳裡反倒一點一點漾起霧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