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撐住額角,輕輕搖了搖頭:“把那發條扇子關了吧。這一下一下的悠著冷風,把我寒都吹起來了。”
素春微微一怔,便也趕上前去關了發條扇子。這暑氣黏膩的夏日夜晚,能有這樣自扇風的發條扇子是多暢快的,可是皇后娘娘卻覺著冷……
素春便自己拿過象牙條編經緯的扇子來,自己一下一下替皇后扇著:“奴才方纔可是說錯話了?”
皇后輕嘆了口氣:“怡嬪是暫時冷下來了,可是這後宮裡,永遠都是此消彼長。原本因了怡嬪,皇上可扛著太后的意思,遲遲不肯接納舒嬪;可是眼下,怡嬪已經不在宮裡了,皇上又能扛住太后的意思多久?所以啊,就算這宮裡沒有了怡嬪,也一樣還有舒嬪啊。”
素春聽得也皺眉,不由得徐徐道:“怡嬪不在了,可是也還有陸答應。皇上既然回宮之後,頭一個就翻了陸答應的牌子,由此可見皇上這便是已將陸答應當了怡嬪的替,皇上未必就會移舒嬪的纔是。”
皇后輕輕一嘆:“我自然也是如是希……可是,以語琴的子、家世和出,又如何能與舒嬪抗衡多久?況且,舒嬪背後還有太后啊,太后總歸不肯等太久的。”
素春小心吸一口氣:“主子恕奴才直言,咱們必定要趁舒嬪起勢之前,先誕下嫡子來……”
皇后輕輕闔上眼:“我自然也是想。”
這一晚婉兮睡得並不安穩,總覺夢中耳畔亦有琴聲叮咚。
天亮時睜開眼,便也搖搖頭。
定是錯覺了,陸姐姐怎麼可能那麼晚了還在琴?
一早語琴便來向皇后請安。
婉兮早早就等在宮門外,陪著語琴一起面見皇后。
瞧見,語琴一臉的疲憊,便連眼眶下都約盈起一團烏黑來。
婉兮明白,這定然是累著了。
語琴遠遠見了婉兮,便也下了肩輿,上前捉住婉兮的手:“……皇上說,今晚上還翻我的牌子,我今兒預備著。”
語琴眼睛有些溼了:“婉兮,這多虧你。”
婉兮迎著語琴的目,努力了幾回,終於還是功翹起一邊脣角:“那小妹恭喜姐姐了。”
旁邊的念春也嘀咕道:“小主的手指頭都腫了。婉兮你可有什麼法子?”
婉兮捉起語琴的手來看,果然指腹已然腫得溜圓。
“這怎麼弄的?”婉兮忙用口給吹著:“姐姐這些日子來不也是一直都沒輟了練琴麼?怎地素日不見這樣,今兒卻這樣子了?”
“說的就是啊。”念春也急得跺腳:“今晚還要去伺候皇上呢,這樣怎麼去啊?”
語琴扭頭左右瞧了瞧,不由得攥住婉兮的手向旁邁了一步,低聲音道:“……昨晚,我爲皇上了整晚的琴。”
婉兮傻掉。
這麼說,昨晚夢裡以爲聽見的琴音,不是睡蒙了,而是真的?
心頭一熱,鼻尖兒反倒酸了。捧著語琴的手,忍不住嘀咕:“皇上他怎麼能這樣?”
語琴倒是坦然笑笑:“我只說與你聽,外人卻都無從知曉。總歸我是宿在養心殿了,在們眼裡,我已得寵。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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