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凌自然知道蘇辛夷,畢竟蘇大將軍的兒蘇六姑娘在榆林衛做戶的事傳的沸沸揚揚。
蘇辛夷沒注意韓清凌看的目,只托去給其他人治傷,自己則大步走出去,就看到容王氣急敗壞的闖進門來。
容王滿腔怒火在看到蘇辛夷上包著的幾傷口時,不由的啞了一下。
蘇辛夷見狀就笑著問了一句,“真是稀客,殿下怎麼來了?”
容王一聽這話怒火又翻騰起來,臉黑黑白白的不斷轉換。
“殿下不嫌棄去院中一坐?”蘇辛夷指了指院里大樹下的木桌。
容王轉就走了過去坐下,等蘇辛夷坐下后,又打量一番,這才開口說道:“怎麼回事你,弄得這麼狼狽?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蘇辛夷聽到這話就覺得手得很,“殿下若是來奚落我的,那可以回去了。”
容王:……
讓他占占口頭便宜怎麼了?
深吸口氣,他下心里翻騰的火氣,這才正經開口,“我說你不仗義,你干這樣的事,怎麼能不跟我說一聲?怕我搶你功勞?”
蘇辛夷聽著他質問的語氣,慢條斯理的回了一句,“我一個戶,又沒軍籍,便是立了功跟沒立有什麼區別,有什麼功勞好搶的。這次的事只是個意外,誤打誤撞的,我一個人不要命就罷了,但是若是累得王爺有個什麼,您覺得我能擔得起嗎?”
容王知道說的是對的,但是就是堵得慌,惡聲惡氣的懟了一句,“那怎麼太子就能與你匯合了?”
蘇辛夷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派人回城送信,送信的人沒找到我大哥,正好遇到了殿下邊的人,軍如火,自然就先稟了殿下。”
容王更生氣了,這話什麼意思?他一個王爺還得跟邊的人混?
氣死他了!
但是他又挑不出理來。
蘇辛夷看著容王那張氣的紅紅黑黑的臉,就很難把他跟上輩子躲在幕后的容王聯系在一起。
眼前這個一氣就炸,一逗就跳的人,真的是那個心機深沉的容王?
是這輩子打開的方式不對,還是容王的長方向不對?
總之,肯定有地方不對勁。
“你的傷沒事吧?”
蘇辛夷聽著容王關切的話,真心實意的回了一句,“左肩的傷有點重,其他的都是小傷,看著唬人,沒多大事兒。”
左肩的傷本來也不厲害,但是后來與楊津還有大哥等人匯合,這一路沖出去難免撕扯傷口,就加重了些。
容王的眼睛就落在蘇辛夷的左肩上,包的跟個粽子似的,這人說的像是蹭了蹭皮一樣簡單,他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蘇辛夷抬眼看著容王,“我自然是要回榆林衛繼續做戶。”
容王此時冷笑一聲,抬頭看著蘇辛夷,甚至于語氣中帶了幾分幸災樂禍,“我聽朱彭祖說了,這一次韃靼糧草被劫損失慘重,又有我們大軍追擊埋伏兵力消耗巨大,若是一路追到他們老巢,只怕兩三年這些韃子都不能再興兵,這樣的況下你大哥肯定要隨大軍回京,一回京城,你這個戶還能留下?”
蘇辛夷愣了一下。
難得見到這樣,容王越發的得意,喜滋滋的說道:“再說我已經替你問過了,軍中雖然沒有取消子軍籍,但是自太宗起軍中早已經不收子軍,就算是軍中肯破例收你,只怕也沒有其他子愿意軍籍吃這份苦。再說,此次大勝,韃子一旦撤軍,從各地衛所征調的大軍也會遣回,像你這樣的況,就屬于被遣回之列,眾目睽睽之下,你總不會用私權留下吧?”
蘇辛夷:……
數日不見,容王都會給人扣大帽子了!
蘇辛夷沉默了,之前沒想到這一仗會打的這麼痛快,也沒想到朱彭祖這麼會把握時機,讓人銜尾追擊敵軍。
本來是想著,這次韃子叩邊會是持久戰,若是這樣的話,就能鼓邊塞的婦人參軍,那就能組一支娘子軍,如此一來才能名正言順在軍中落腳。
能支持組建娘子軍的底氣可不是是蘇淳的兒,而是的功績,因此才有這次追蹤糧草一事。
但是哪能想到事的發展完全超乎的預料,竟然會發展到這等地步,我軍大勝,也沒理由鼓婦人無故參軍啊。
邊塞軍漢充足的況下,誰家的婦人愿意舍家棄子軍的?
萬萬沒想到,挖了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容王看著蘇辛夷的臉變化不斷,心里樂個不停,總算是出口惡氣,又喜滋滋的說道:“朱彭祖已經命榆林衛配合漳平府出兵,兩大關口的兵力合二為一圍剿韃子,我估著韃子那邊撐不住,肯定會低頭朝請罪。”
蘇辛夷:……
這些草原部族完全不知道臉面是何,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認輸,朝拜見天子后哭窮、懺悔、表忠心,我大天朝太在乎面子名聲功績也不好趕盡殺絕,還得給一些糧草安他們。
忒不要臉。
想起那種場景,臉都黑了。
草原諸部斗的厲害,首領之位也是時常換來換去,為了請罪給部族息之地,換個首領也不是沒干過。
當初他父親戰死后,南齊大勝,韃靼諸部大敗之后,便是獻上了現任首領的人頭請罪。
看著蘇辛夷臉不太好,容王也不大敢皮了,立刻正說道:“哎,我跟你說正事,你得好好想想,而且這次你襲糧草立下大功,等到傳回朝堂上,你一戰名也算是為蘇家揚名,其實沒必要再留在這里了。見好就收才是上策,你知道朝堂上那些老頭子最煩人,你要繼續留下,等他們得了空閑肯定拿著這事兒彈劾蘇家。”
蘇辛夷:……
之前想過這點,但是原本的計策是邊關要一直在打仗才能行得通,現在戰火有暫時熄滅的跡象,繼續留下確實容易授人以柄。
國難當頭,而出那是將門之后為國盡忠,這是大義。
若是太平歲月這樣做,無異于是給蘇家惹禍上。
角了,就沒想到了一次糧草,會有這樣的戰果。
“多謝王爺提醒。”蘇辛夷看著容王正說道。
容王聽到這話就高興了,“那是,咱們好歹也有并肩作戰的誼,提醒你一句算什麼大事兒。”
蘇辛夷要是留在這里,京城那多沒趣兒啊,自打回了蘇家整個京城都熱鬧多了。
容王達到目的就高高興興的走了,蘇辛夷坐在那里一不。
自然是愿意留下的,回了京城有什麼好的,但是容王的話也有道理,若是邊關無戰事自己決意留下會給蘇家帶來很大的麻煩。
而且這次自己追蹤糧草確實也算是立了大功,而且與太子聯手斷了敵軍糧草又與大軍前后夾擊,這樣的功勞必然會引起容王一系還有李貴妃一系的矚目與反擊。
上輩子跟李貴妃沒什麼恩怨,但是也知道李貴妃所生的襄王可不是酒囊飯袋,畢竟是能在容王與太子之間周旋的人才。
這輩子跟李家結了大仇,若是自己這里一旦有什麼把柄,必然會被李家人咬著不放。
一個皇后已經令人心煩,再加上一個李貴妃,蘇辛夷不敢拿著蘇家賭。
所以這溜了一圈就要溜回去?
不太甘心,但是眼下也沒別的辦法。
蘇辛夷正想著,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側頭一看,是韓清凌。
“民已經將傷口包扎好了,六姑娘若是沒別的吩咐,民便先告退了。”韓清凌上前行禮說道。
蘇辛夷定定神,看著笑著說道:“這次有勞韓姑娘。”、
韓清凌忙道不敢,又施了一禮,這才轉離去。
蘇辛夷無長,一時也沒辦法謝人家,只能先記在心里,回頭再說。
蘇翼的長隨來送信,蘇辛夷知道他帶兵出去追擊韃靼,知道三五天怕是回不來,心中自然擔心,但是除了等待消息也沒別的辦法。
晚上蘇辛夷打算簡單的煮點東西吃了,幾個人也好好好地歇息,沒想到天剛黑,就有人送來了一桌酒席,是朱彭祖讓人送來的。
蘇辛夷看著這一桌盛的酒席,今晚的慶功宴自己一個子自然是不好參加,朱大將軍這位主帥特意命人送來酒席,也算是對的示好了。
輕笑一聲,蘇辛夷看著大家,道:“吃吧,吃完都好好休息,有話明天再說。”
這一夜難得這樣輕松,蘇辛夷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雄啼鳴就睜開了眼睛。
漳平府的清晨依舊十分忙碌,雖然因為截獲敵人糧草導致敵軍撤退,但是十數萬敵軍想要追擊圍剿也不是容易的事。
大家都起床后,包大同就出去打聽消息,田早忙著準備早飯,展橋跟曹清決定去跟世子爺那邊的人接一下,只剩下穆邢跟蘇辛夷清閑的很。
穆邢是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毫不覺得這樣悠閑有什麼不對,蘇辛夷看著他這幅安之若素的樣子角了,決定給他找點事做。
“穆邢,你以后有什麼打算?”
穆邢狐疑的看著蘇辛夷,跟了這麼久,總覺得這話陷阱重重,慎重的想了想才說道:“沒什麼打算。”
這樣說總不會有錯了吧,反正他要是說自己有什麼打算,蘇辛夷肯定會借機發揮,他不給這個機會!
蘇辛夷聞言眼睛一亮,穆邢看著蘇辛夷這神心口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
“你以前跟著馬汝德走南闖北的見識一定很多,這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要知道多人一輩子都可能沒出過自己的村子,自己居住的府縣,哪像你博聞強識,見多識廣。”
聽著蘇辛夷夸他,穆邢覺得腳底板都涼了,他又看一眼,死心的問道:“你就直說吧,想要我做什麼。”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蘇辛夷看著穆邢笑著開口。
穆邢:……
要是有別的選擇,他一點也不想這麼聰明,他保證!
蘇辛夷看著穆邢這一副上刑場的臉輕笑一聲,仰頭看著初升的朝慢慢開口,“我原來是想著來了邊關至能扎幾年,但是現在看來怕是很困難了。”
穆邢疑的看著,“你又改變主意了?”
人嘛,就是善變!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畢竟邊關太苦了,蘇六姑娘改變主意也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兒。
蘇辛夷搖搖頭,就把之前跟容王的對話簡練的跟他解釋一下。
穆邢這回愣了一下,他不太懂得這些朝堂上的事,他一個殺手不學這些,但是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想了想說道:“回去也好。”
蘇辛夷:……
就不該期待穆邢能說出什麼國家大義的話來,深吸口氣,再度笑著開口,“那你看著邊關的百姓過得這麼辛苦,就沒什麼想法嗎?”
穆邢驚訝的說道:“這種事我一個殺手能有什麼想法?這不是父母的差事嗎?”
讓他殺人可以,但是這種事他能有什麼主意,真是開玩笑。
蘇辛夷被懟的一口老差點噴出來,算是看出來了,跟穆邢這個石頭腦袋說這些完全不通,定定神換個角度開口,“你想不想賺錢,賺敵人的錢,賺很多錢?”
穆邢認真的看了蘇辛夷一眼,這前言不搭后語的不會是中邪了吧?
蘇辛夷對上穆邢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立刻想要與他拔刀決斗,幾個意思啊?
臉上寫著蠢字嗎?
大約是覺到自己把蘇辛夷惹了,求生立刻上線,穆邢開口,“普天之下誰不想賺錢啊?這不是廢話嗎?我這人不算多聰明,六姑娘你有話直說吧。”
再這麼猜下去,估著他這條小命都要吊起來了。
蘇辛夷深吸口氣,干脆直接說了,“我想做組建個商隊,南貨北運,與草原諸部族做易,你跟著馬汝德多年,對這種事應該不難。”
穆邢臉都僵了,“把人家糧草劫了不滿足,還想把人家老底都拿走,會不會過分了?”
“韃子每年來邊關叩邊打草谷,邊城死多人,不過分?”
穆邢說不過蘇辛夷,聽的語氣就知道這件事沒得商量,仔細想想認真說道:“經商我知道點皮,沒干過,你不怕銀子到我手里全都打了水漂?”
“綢,茶葉,瓷哪一樣不是塞外諸族喜歡的?便是個傻子把貨運來都能賺錢!”蘇辛夷道。
“邊市未開,這事兒被抓住我可就掉腦袋了。”
“這你就不要管了,是我的事,你只說干不干,你若是不想做,我就另外找人。”
穆邢知道蘇辛夷的子,說出這樣的話并不是試探自己,而是真的這樣想的,他皺皺眉頭半天才說道:“跟你回京也沒多大意思,但是經商我也并不通,你真想給我做,那我得找個懂這一行的帶著,放不放心?”
“只要不是馬汝德的親信,沒什麼不放心的。”蘇辛夷拍板說道,與馬家有恩怨,馬家的人來還不得把后院掀翻了。
穆邢哽了一下,道:“自然不是。”
“那就行了。”蘇辛夷開心的說道,“這種事事關重大,只會經商不行,還得有能在塞外行走的武力震懾,不然商隊進了草原只會為別人口中。給你我自然安心,你手下的人自然是你自己安排,用你信得過即可。”
將軍帶兵能如臂使指,商人經商也是如此,手下人若不忠心,這商隊早晚出事。
穆邢這樣一個薄冷肺的人,此時也有種難以言說的緒涌上心頭,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你若信我,我便替你帶隊就是。”
大約跟著回了京城也是窩在一宅子里無聊度日,難道還能讓自己繼續做殺手不?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腦袋長在脖子上好的,不想換個地方。
“我自然信得過你,你這人雖然病很多,但是信用極高。”
穆埠:……
不生氣,不生氣,權當夸他!
“而且帶隊出塞經商又不是全為了賺錢,主要還是打通商路,將你們走過的地方繪制輿圖,還要打探塞外諸部之間的關系,韃靼也好,瓦剌也好,與我們遲早還會開戰,我們趁著他們這次重傷之際,先把草原諸部個清楚。”
穆邢聽著神認真起來,抬頭看著蘇辛夷認真說話的臉,就很難去想象一個子會去想這麼多的事,他做夢都不會做這些,奇怪意外之余,又有種奇妙的充沛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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