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這都三月了，京郊莊子里的疏菜果，也都陸續長出來，市面上的青蔬也才一吊錢一斤，你這兒記了三吊錢，也就是三銀子，就是冬天蔬稀罕，就也這個價了。”

　虞窈這一開口，便鎮住了在場所有人，不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賬本是剛剛老夫人使喚的時候，讓他們一起帶來的，大小姐是決計不會提前看到，所以他們這個大小姐是個深藏不的，自個會瞧賬本。

　大廚房里頭采買的賬本，卻是十分瑣碎復雜，便是會看賬本的人，也是瞧不太大懂里的事兒，楊大夫人管家多年也瞧不齊全。

　可大小姐隨意掃了一眼，便一眼瞧出了其中的出息，真正教人膽怯了去，哪里還敢糊弄。

　也是真沒想到，大小姐還不到十歲，便已經這樣會瞧賬本，怨不得老夫人放心大膽地讓大小姐管家了。

　氣氛變得端凝了許多，大家看虞窈的表也變得慎重。

　被當眾點名的楊媽媽，卻是神變了變，便是收起了心中那一半點的不以為然，當下就鞠著躬說：“回大小姐話，今年春天比往年冷了一些，直到二月里頭才漸漸暖和起來，蔬也比往年長得遲些，價格也高了許多，另外老奴訂的蔬，卻是打京郊最好的農莊訂的，比市面上也好些，價值自然更貴……”

　這借口尋的不錯，但并沒有說服虞窈。

　大周朝立朝之初，高祖便極重視農業，朝廷每年都會給農戶免費發放新種，種植功了新種，朝廷直接以良田嘉獎，這年頭田畝便是莊稼人的命兒，誰不想得了去？

　而當地的員，也鼓勵農戶種植新種，種出來了便是政績，考績的時候，不得一個“優”字，往上挪也是容易。

　前朝疏果比油貴的形，在大周朝卻是不見的。

　哪怕在冬天，也有農莊想到搭草棚子種疏菜，便有些大農莊，甚至還用暖炕種菜，疏果在冬天雖然也金貴，但卻是沒有那麼離譜。

　更別說尋常時候了。

　楊媽媽一個下人，貪是沒貪，卻是沒這麼大膽貪得狠了，這錢便只能是進了楊氏的口袋里去了。

　不過虞窈也沒打算點破，可這管家頭一天，立威還是很有必要：“我記得，咱家在京郊有莊子，都種了蔬果，每日都會打府里頭送新鮮的，我母親名下的莊子，也會隔三岔五地往府里送些莊里頭的果、青菜、山珍、野味，府里人也，青蔬差不多也夠了，也不需要采買這樣多？”

　顯然，是做了假賬了。

　實際上，并沒有采買那麼多青蔬，其的銀子卻人昧了去。

　在場已經有不人上開始冒冷汗了，養在深閨里的夫人小姐們，雖然識文通墨，可都是些道理，卻是不通柴米油鹽這等市井庶務。

　便是會瞧些賬本，可不知道外頭的事，人三言兩語便能糊弄。

　這大小姐也忒明了，瞧了一眼賬本，便將里頭的門道也清楚了去。

　楊媽媽心里一“咯噔”，便有些張：“大小姐有所不知，今年冷了些，莊里的蔬菜也不如往年長得好，京郊也遠了些，一些蔬菜送進府里，便有些不新鮮了，老奴在外采購這事大夫人也是知道的。”

　一句話說完，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汗的裳著后背，卻是令背脊生寒，全都冷進了骨子里。

　昨兒夫人要將管家的權利出去，便尋了幾個得用的管事，敲打了一番，大意便是讓們別是有了新主，就忘記了舊主。

　又讓們可把賬本做干凈了，別讓柳嬤嬤瞧出了端倪。

　這事們都是做慣的，自然也不怵了。

　蔬菜雖然貴了許多，但借口也尋好了，柳嬤嬤雖然面，卻也是個奴才，只要們一抬出大夫人，怕也不能夠與大夫人過不去，更沒得因這點事，去老夫人跟前嚼弄。

　可柳嬤嬤這還沒查賬本，卻傳出大小姐管家，可把們給唬得一愣一愣地，心中正歡喜著，便直接讓大小姐來了一個下馬威。

　柳嬤嬤是奴才，抬出大夫人們是有恃無恐。

　可大小姐是主子，又有老夫人撐腰，大小姐開口問了，們便不能糊弄了去，可不得要說一個清楚明白？

　可這種事，哪能明白得了，卻是多說多錯。

　虞窈聽后，淡淡一笑：“原是經過了母親的同意，便這樣吧！”

　楊媽媽陡然松了一口氣，心里想著大夫人的名頭，擱大小姐這兒管用，這事便是過去了，以后可得更謹慎了。

　可剛來得及抹了一把汗，便聽到大小姐聲音清脆地問：“今天，莊里頭送青蔬的人可有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楊媽媽愣了一下，連忙道：“大約下午才能到。”

　虞窈點頭：“等他們過來了，便過來通傳一聲，聽楊媽媽說，今年莊頭的青蔬長得不大好，那麼其他作怕也了些影響，我卻要了解一些，順便也能知道些其他作的況，畢竟府里頭的出息，都要賴著莊頭上的收，沒得府里頭了損失。”

　楊媽媽腦袋里陣陣發暈，卻是沒想到，大小姐不會看賬本，還是個明的，連這一個都能想到。

　莊子里的作不好了，便是莊里頭的人沒伺弄好，沒人敢輕易擔了這樣的責任，可不得就要出馬腳來。

　卻是不敢牽扯大夫人了。

　到時候錯的人便了自個，責任也全是自個。

　虞老夫人坐在一旁沒有出聲，連佛珠也不了，便瞧了這麼一出好戲，連渾濁的眼神，也跟著亮了起來。

　窈窈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這殺儆猴的手段，險些將都唬住了。

　待下人們都退下后，虞老夫人便對柳嬤嬤說：“外頭鋪子上的管事，莊上的管事，明兒也過來讓窈窈見一見。”

　柳嬤嬤笑瞇瞇地應聲。

　虞老夫人滿意地點頭，便問虞窈：“你是咋知道外頭青蔬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