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夫人……”楊淑婉尷尬地喚了一聲，冷不防見了虞窈，想著方才發生的事，卻是新仇舊恨涌上了心頭。

　怨不得虞窈輕易就了管家的鑰匙，原是在這兒等著呢。

　以前這些個狗奴才，哪個不是任打任罰了去。

　這小賤人，也不知道給這些人灌了什麼迷魂湯，也不過半個月的時候，就讓這些個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兒，跟鬧騰起來了。

　楊淑婉著帕子，按了按角，頓進眼睛都紅了，眼里頭也蓄了淚，剛張了口，要說話……

　馬婆子見了老夫人與大小姐，就跟見了主心骨似的，連滾連爬地過來，“撲通”地跪在地上，哭嚎：“老夫人時常說，大夫人年歲經，不經事兒，讓我們這些老仆，平常多盡心些，提點些大夫人，也是老奴心眼兒實在，跟個石頭似的，老夫人說了什麼，便聽了什麼，是真正將這話聽心眼子里去了。”

　“老奴又是個上沒把門的，就說了幾句不中聽的，卻是沖撞了大夫人，都是老奴的錯，請老夫人罰了老奴……”

　楊淑婉頓時咬了牙，沒想卻是讓這個老貨惡人先告狀了去：“老夫人，這……”

　一旁的柳兒，“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老夫人，新規矩也立了好些天，府里也沒出過差錯，大家做事也比從前更盡心，干娘也是不明白，這新規矩好好的，怎又要原樣著來，這麼大的事，府里連一個章程也沒有，這才說了幾句，哪曉得，卻讓大夫人當場惱怒了去，張便要打干娘的耳闊子，還拿了茶杯了砸了干娘一，干娘便是有錯的地方，可也是對府里忠心耿耿，請老夫人明鑒。”

　楊淑婉吃人的目，狠狠地瞪向了柳兒，覺得這丫頭有些眼，但一時也想不起來是誰，可也認出來了，這丫頭是主院里的人。

　這個吃里爬外的下賤東西！！

　簡直太可恨了！

　連忙解釋：“我沒說要廢……”

　這時，又有幾個老仆相繼跪地：“老夫人，我們都府里的家生子，也不是要鬧騰什麼，只是大家盡心做事，到了大夫人里，卻了咱們一個個沒規矩，目無尊卑，奴大欺主，可真正是寒了咱們的心吶……”

　大家七八舌地說了一道，楊淑婉卻是連開口的機會也沒有，一時氣青了臉。

　這些個狗奴才，果然都不是什麼省油的。

　虞老夫人雜七雜八聽了一耳朵，也沒忙著開口，卻是瞧向了柳嬤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楊氏這管家的鑰匙還沒捂熱，就在府里惹了眾怒。

　也不是說，楊氏是個蠢的，卻也是楊氏自個私心太重，涉及自己的利益，擱誰也坐不住了。

　楊氏小瞧了窈窈治人理事的本事，還拿了從前當家主母那一套。

　可也不想一想，窈窈管家的時候，是拿下人將人看，楊淑婉卻是拿下人當狗瞧，誰也不是個蠢的，哪會覺不出來？

　從前也就罷了。

　現在有了對比，哪個能忍得住了？

　柳嬤嬤上前，湊到老夫人跟前低了聲，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連楊淑婉之前說的話，也是一字不地。

　虞老夫人聽完后，心里也有底了，轉頭瞧了楊淑婉：“哪個說要改了府里的規矩？這麼大的事，你問過我一句沒有？”

　楊淑婉表也是一窒：“老夫人，卻是誤會了，我可沒說要改了府里的規矩，就是……”

　虞老夫人不耐聽解釋，厲聲道：“你沒說，為什麼就鬧騰上了，趕這規矩也是由著你上下皮子一磕就完事了？你將咱們虞府當什麼了？管了幾年家，便還當自己就是這府里頭的天了？人人都得聽你的不？便是當今上，遇事了還要尋了閣重臣一起議事，可是長本事了。”

　重新掌家頭一天，便盡想著自己做規矩，擺譜兒，可誰也不是個傻的，自己的規矩一擺弄出來，府里的剛立的新規矩怕也要形同虛設了。

　便是沒有明著說要廢新復舊，下人們也要鬧出個樣兒來，免得讓楊氏得了逞去。

　楊淑婉著帕子：“老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不是窈窈立規矩的時候，不也沒同我商量過麼……”

　虞窈眼睫輕了下，眼睛就紅了：“原是之前楊媽媽與周永昌的事，讓母親了怒，想著是我管家不力，勞母親病重了，還要心家中的事，累得母親連病也加重了，我卻是不敢再勞了母親，府里的規矩，也是與管事們商議好了，再經由祖母同意后才推行的，是我思慮不周，母親怪我是應當的……”

　楊淑婉活像吞了一只蒼蠅似的惡心，一張臉也僵了：“這，我也是不是在怪你，就是……”

　虞老夫人一皺眉：“鑰匙你自個上來的，也是你自個說，自己犯了頭癥，大夫說了仔細養著，不能再持家里的事，可憐窈窈憂心母親的子，又心疼我這個老婆子，一大把年紀還要繼續勞，這才幫著管了家，你出去打聽一下，京里頭哪家小姐，像窈窈這樣半大一點，就要幫著管家的？”

　虞窈垂著頭，小肩膀輕著，似是真讓楊淑婉給傷了心。

　“媳婦兒，不是這個意思……”聽著老夫人的話子，楊淑婉又瞧了這一幕，頓時氣也不打一來，恨不得一掌揮到這小賤人臉上去。

　虞老夫人冷聲繼續說：“也是你勞病重，窈窈才想方設法做了新規矩，也好讓你往后輕省一些，是一片孝心，你這個繼母卻是失了職，反倒怪起了窈窈，這話你只管說出去，旁人來聽一聽，瞧瞧你還有沒有臉子？”

　分明是虞窈個小賤人居心不良，這會到了老夫人里，竟了一片孝心，連立規矩也是為了？

　楊淑婉不可置信地瞪了眼睛，轉頭瞧向四周。

　眼見院子里不下人，竟都附合老夫人跟著點頭，竟然也是這樣認為？那這個繼母了什麼？這個當家主母又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