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窈深吸了一口氣:“是翡翠玉如意一對。”
玉如意,吉祥又如意。
誰如誰的意?
尋常人家相看親事,若是瞧中了誰,為免突唐,一般不會直接上門,首先會送一些貴重面,又夾帶了暗示的禮試探一二,誰家都是養了兒旳,長輩們也都是經了事的,一瞧這禮數,大約就能猜到,給出應有的反應。
若了,自然是皆大歡喜。
若是不,也不傷彼此的面與。
試探的禮都是金玉之類的。
代表金玉良緣,千金不換。
上面的雕紋也有講究,或云紋,如意紋等。
進一步表達了,長輩對方的滿意。
東西越難得,越貴重,往往越代表了對方誠意越大。
皇后娘娘直接送了玉不說,還是玉如意,更是難得一見的一對翡翠玉如意,有稱心如意,盡如人心的意思。
心思昭然若揭。
謝老太太又道:“這也是皇后娘娘對虞氏族,對你的試探。”
虞窈蹙了一下眉,心說:李公公大張旗鼓地送了賞賜過來,想來不日之后,皇后娘娘重賞于就要傳遍天下。
這哪兒是試探,分明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偏偏,作為當事人的虞窈,甚至連拒絕的余地都沒有,甭管這事與不,總歸是要遭人非議。
謝老太爺接過了話,將其中的利害與講明:“早前因著長興侯府,以及榮郡王府的花會,虞府和蘭妃、徐貴妃,難免生了齟齬,而這齟齬,也都不是利益上的牽扯,都和名聲有關,虞氏族是有底蘊的書香之家,看重的就是名聲,是因著虞府占了道理,也沒有吃虧,這才息事寧人,但矛盾卻是不可調和。”
蘭妃的娘家,前威寧侯府,后二次降爵寧遠伯,因牽扯了科考舞弊,至今仍呆在詔獄,仍然定奪。
與寧遠伯府同氣連枝的長興侯府,牽連進了周厲王一案,滿門抄斬。
當年在長興侯府的花會上,為蘭妃母親的威寧侯夫人,還公然幫腔長興侯夫人,意圖毀壞小窈兒的名聲。
徐貴妃借榮郡王府的花會,想要算計小窈兒清譽一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利益上的斗爭,還有轉圜的余地。
天下底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但兩方算計,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涉及了家族名聲,甚至還牽扯了長輩,凡要點臉的人,就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虞窈一時沒回過味來。
謝老太太也知道,跟前沒有母親提點,對婚姻里頭涉及的利害,了解的不夠徹:“換言而之,皇后娘娘在利用四皇子正妃的份,利虞氏族和你。”
虞窈瞬間明白了:“皇上只有三位皇子,無論二皇子,還是三皇子誰當皇帝,對虞氏都不利,虞氏族剛剛興起,在朝中基,不如一些老牌勛貴,想要更進一步,就要有從龍之功,皇后娘娘明面上是在厚賞我,其實是在拐彎抹腳地,拿四皇子正妃的份來試探,利我,將來若四皇子……我……”
爭儲總要有一個定論。
虞氏已經走進了死胡同,甭管是為了在朝中更進一步,還是為了偌大家族,是否能繼續在朝常立足,繼續傳承,都別無選擇。
虞窈只覺心驚膽。
謝老太爺輕嘆一聲:“虞氏族眼下在朝堂之中,正值如日中天,與之好的鎮國侯府、齊府,也是在朝中得了勢,不容小覦,而你眼下在遼東,與武穆王來往甚,若拉攏了你,皇后娘娘勢必與武穆王,關系更近了一層,你背后牽扯的利益,實在太大了。”
他沒說的是,虞老夫人在榮郡王府花會過后不久,就親自給他寫了一封信,在信中提及,寶寧寺六慧寺,慧能大師,慧濟禪師二人,為小窈兒寫的批命,甚至還提了一句,閑云先生也說過類似的話。
天生命——
這事兒若是傳開,小窈兒恐怕會為眾矢之的。
想得到的,會挖空了心思去算計。
得不到的,也會挖空了心思去毀掉。
大熱天的,虞窈無端就冒了一的冷汗,渾冰涼:“那麼,皇后娘娘過繼四皇子為嗣子,就不單是傳言,很可能會功。”
所以從一開始,皇后娘娘就已經打算好了,要拖下水。
忍不住繼續分析,這里頭的事。
朝中有了嫡嗣子,還有保皇黨保駕護航,四皇子登臨帝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而為皇子正妃的虞窈,背后站了以虞氏為首的保皇一派,鎮國侯府,齊府,甚至是武穆王,封后幾乎沒有懸念。
家中出了一位帝后,虞氏族的功名利祿,還在后頭。
這樣潑天的尊貴,無上的權威,天底下只怕沒有幾個人能得了。
就是虞窈自己,在乍然想到這一切時,也不一時晃神。
想到了早前,隨著祖母一起進宮時的形,當時匍匐在太后娘娘腳下,戰戰兢兢,連大氣也不敢,頭頂上,是貴人冰冷審視,肆無忌肆地打量眼神,令人心驚膽,唯恐禮數上出了差錯,天堂地獄,也只在貴人們一念之間。
這樣無上的尊貴,到自己頭上——
虞窈心頭狂跳,連面頰也了一抹不正常的紅。
謝老太爺看得直皺眉:“小窈兒,你心里是怎樣想得?”
這就是他之前不肯說的原因。
除了他為長輩,不好當著姐兒的面兒,提了男婚嫁上的話,也是擔心這背后,利益實在牽扯太大,萬一小窈兒蒙了眼睛……
虞窈如夢初醒,輕咬了一下兒,下意識低下了頭,到底有些于啟齒:“我與武穆王……”
虞老太爺神未松,沉聲道:“你雖然和武穆王有盟約,但你們一無父母之命,二無約之言,親事沒正經定下,雙方也沒換定親的信,仍不算名正言順,以免對你名聲有損,自然不好宣之于眾。”
這是明面上的原因。
當然還有更深一層的:“眼下朝廷勢局十分微妙,你和武穆王之間,便有婚約在,也不好公開,甚至還要當做這樁婚事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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