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南眸子里的越來越暗，喪靈不敢再說話。

　但長久的沉默，讓周遭圍觀的四級喪尸們，開始互相對視，心里起了計較。

　“王。”其中一只四級喪尸跪下來，“先前闖這里的幾個人類，您將他們放回去了，說是要讓他們震懾其他人類。可您看，本沒用，還是有人類妄圖殺進來。”

　另一只喪尸附和：“您還是直接把他們吃了吧，也好看看他們和正常的異能者到底有什麼區別。”

　“吃了！”“吃了！”“吃了！”

　一時間，市政大廳里回響起喪尸們震天的喊聲。

　顧司南的表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眼前劃過一道通知——

　【警告，技能[奪舍]施展后，玩家需貫徹原人設，不可違反人基本設定。違反則任務失敗。】

　任務失敗四個字被標紅，淋淋的，生怕他看不清似的。

　顧司南斂下眼瞼，斂去眼里幾乎抑制不住的嗜兇戾。

　自從他奪舍了喪尸王的，這已經有兩周多時間，沒有進食過新鮮了。

　的本能、原喪尸王殘存的意念，都在全力蠶食他的理智——這是[奪舍]的副作用。

　如果要比喻，就是每時每刻，都好像幾萬個人同時在耳邊說話，他吃人。

　每分每秒，都好像無數螞蟻在他五臟六腑里爬過，爬滿他的脈，告訴他這是他的本能，不應該違抗。

　現在，就連系統也出言警告他，他做個真正的‘喪尸王’。

　【警告，技能[奪舍]施展后，玩家需貫徹宿主人設，不可違反人基本設定。違反則任務失敗！】

　【警告，技能[奪舍]施展后，玩家需貫徹宿主人設，不可違反人基本設定。違反則任務失敗！】

　【警告，技能[奪舍]施展后，玩家需貫徹宿主人設，不可違反人基本設定。違反則任務失敗！】

　……

　系統通知刷屏般在眼前彈現。

　任務失敗會死亡，他知道。

　確實，吃人是喪尸的本能。

　可他不是喪尸王。

　他是人啊。

　忽然，一些畫面替出現在顧司南的腦海里。

　那是流河，用人堆砌起的城市。那是有人臨死前，指著他的臉，驚恐地他是怪。那是他一次次在副本中醒來，發現自己又奪舍了一個npc，而鏡子里的他本不是人形，嗜得令他自己都膽寒。

　他是人，嗎。

　顧司南抬起眼，注視著臺下的幾個玩家，攥著扶手的五指慢慢松開。

　“喔！！！”

　見顧司南起，喪尸們都很興。

　“上啊吃了他們！”

　“先吃肚腹，肚腹的最哈哈哈！”

　“不不不，應該先拆掉四肢，折磨一番再吃。”

　喪尸們甚至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誰知，就在全場狂歡的這一瞬間，距離顧司南幾米外，數只喪尸的頭顱突然裂開來，一個接一個，像被砸開的西瓜，飛濺。

　——吵死了。

　全場一片死寂。

　與此同時，顧司南在一個人類面前停下腳步。

　“怪、怪……”

　那人類最后只說了這兩個字，就被顧司南手抓住的頭顱，從地上扯起來，雙腳離地。

　之后，一如剛才那幾只喪尸一樣，這人的頭顱裂了開來。沒有頭的子倒了下去。

　只剩顧司南的手里還沾滿了和漿。

　而余下那幾個玩家，雖不至于嚇暈過去，卻也戰栗不停。

　開玩笑吧，開玩笑吧！

　這哪是B級副本該有的boss，A級副本boss都不一定有這麼強吧？！

　“王……”喪靈雖不知道為什麼王會暴怒，但還是連忙率領所有喪尸跪在地上。

　恐懼之余，也有喜悅。

　王最近不知怎麼了，該說是變仁慈了呢，還是變優了，喪靈說不準。可就連四級喪尸們也察覺到了王的異樣，甚至有些喪尸因此變得蠢蠢，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

　幸好現在，他的王回來了。

　一切都回歸正軌了。

　在喪尸們的抖下，顧司南將這幾個人類盡皆殺死，雖沒有吃，手段卻也極其殘暴——沒有一個喪尸再覺得，喪尸王變和善了。

　“王，這幾個人……？”喪靈一邊打著哆嗦，一邊詢問。

　顧司南垂著眼睛，鮮紅的和白白的漿，沿著他的手指滴落。

　——吃吧。背包、首飾……所有外，和上次一樣，下來，送到我房間去。

　“是！”

　吩咐完，顧司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廳。

　喪靈悉數照做，把這幾個人類上的各種飾品都摘下來，服也不放過，全都裝到一個大箱子里，親自抱著送到顧司南的房間里去。

　房間里的顧司南，正坐在月流泄的床前，一下又一下地著自己的手。

　“王，都在這里了。”

　——下去吧。

　顧司南沒有抬頭。

　“是。”

　喪靈不敢多問一句為什麼，起離開。

　很奇怪。這兩次被襲，王都要求他把人類上的東西取下來，送到房間里。

　臨出門那一刻，喪靈到底還是沒忍住，扭頭瞥了一眼。

　只見顧司南沒有繼續給已經紅的手指拭了。

　他蹲下來，掀開那箱子，把里邊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往外拿。

　戒指、手鏈、手表、項鏈……有些被他隨意丟到左邊，有些被他小心地清理掉上面所有跡，對著月，確認看不出一污濁后，珍重地放在右手邊。

　分門別類時，他神似乎有幾分繾綣，但當喪靈試圖仔細看的時候，那繾綣又當然無存。

　真真是怪事。

　-

　與此同時，第二基地的領導辦公室里。

　一個面容嚴肅，頭發間夾雜著花白發的男人，穿著軍裝，端坐在案前閱覽文件。

　如果夏清在場的話，一定能一眼認出，這個男人就是當初瘋男人給的吊墜相片中，那個表肅穆的‘父親’。

　此時男人已不再像照片中那樣年輕，但眉宇間的矍鑠仍在。

　他繃著臉翻閱手下上來的文件報告，周散發開的氣場，是讓桌案前的手下抬不起頭來。

　“哼。”

　最終，男人非常不悅地將文件拍在桌上，手下不由渾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