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靜老夫人多也聽了一耳朵，如今看他這模樣，更是氣不打一來，攥了下的褥子，“烏木格，都到了這時候，你還是打算做王庭的鷹犬嗎？”

　“那藥吃死了人！”

　“多軍中兒郎為此發瘋！多人賠了命！難道這麼多鮮和人命還不夠嗎？你還想幫著那些人為虎作倀，繼續做喪盡天良的試驗嗎？”

　一聲聲叱罵落在烏木格的耳中。

　他勉強出的笑意終于再維系不住，雙拳攥著沒有吭聲，目如利刃般掃過屋的每一寸位置，甚至連帷帳之后都沒有放過。

　老夫人見狀，明白是再也勸不住他了！

　無不失的搖搖頭。

　“你這是在我去死……”

　道。

　烏木格并不放在心上，“有兒子在，母親自會長命百歲，您還要去王庭看看呢，不會死的！”

　他依舊四下打量。

　老夫人聞言沒有說話，話盡于此，他們母子……連最后的面都維系不下去了，收回視線就要躺下。

　誰知眼角余掠過妝奩前的某時，瞳孔驟！

　濃烈的倦意瞬間消失，只僵的看著那方向，此刻烏木格正背對著床榻站著，緩緩轉……

　只要他眼神沒問題，下一息就會看到那鏡子里……垂落的一片角……

　怎麼辦？

　電火石間，老夫人掙扎再三，一把抄起放在矮凳上的藥碗，朝著銅鏡砸去。

　“哐當”一聲。

　鏡子砸落在地，合著藥碗的碎瓷片一起，劃破安靜的長夜，瞬間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怎麼了？”

　狼牙拔就要進來。

　卻聽見烏木格驚怒道：“母親，您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讓你滾出去，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老夫人手還在發抖，盛怒之下面上竟有些詭異的紅暈，烏木格對于忽然發難十分疑，但想到今夜發生的種種以及過于剛烈的，也不敢再刺激。

　好在，屋沒什麼異常。

　“母親累了，還是好生歇息吧，兒子告退。”

　烏木格行了一禮，依舊是俯收起碎瓷片，又關上了窗戶，這才轉出門。

　“屋沒人，趕去別找找，肯定是哪里了。”

　這個答案使得眾人的神經繃起來。

　狼牙不疑有他，忙吩咐其他人去重新搜查那些地方，領著人走遠，烏木格回了眼屋，低聲音對秋道：“母親心不好，這兩日你多陪著些。”

　“是！”

　母子間隔閡太大，大到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

　秋嘆氣應了聲，目送烏木格離開后，正要推門而，就聽里面道：“秋你下去睡吧，別來吵我！”

　知心不好，秋也不敢違逆，去了旁邊的小屋。

　屋死寂。

　良久，老夫人微微側首，低聲音道：“還不出來？”

　藏房梁上的曲蓁聞言，默不吭聲的悄然落地，在看到老夫人拿東西砸碎銅鏡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暴了行跡。

　沒想到的是，老夫人替瞞下了！

　“多謝！”

　曲蓁輕道。

　老夫人挪了挪子，審視著，輕道：“你不是南疆人，南疆的人不敢手這種事，聽說邊境傳開一個消息，說是大離的將軍被扣在了南疆，就是你救走的那人？”

　從的眼神中，曲蓁只看到了老人獨有的從容溫平，沒有威脅。

　遲疑了下，點點頭。

　“這麼說來，你是離人？”

　老夫人又問，見不說，出了些許笑意，“別怕姑娘，許是人老了，難得遇上投緣的，總想多問兩句，方才過那銅鏡瞥見眼睛，我就知道是你。”

　語氣真誠而溫暖。

　曲蓁心底輕嘆，頓了下，低聲道：“我不是……”

　“不是離人，那就是大盛來的？”

　老夫人有些詫異，“那你還冒著這麼大風險救人，孩子，看在你我緣分一場的份上，聽我一句勸，如果有可能……”

　頓了下，很難為的吐出一句話來，“如果有可能，還是殺了那個人吧！”

　“雖然他很無辜，但留著他，將會有天大的禍患！”

　“婆婆放心，我心中有數。”

　曲蓁這兩日看的多了，自然清楚眼前這老人是個良善的，不忍心更多人因野心而命喪黃泉，說這話也是好意。

　老夫人點點頭，窗外看了眼，“現在外面都在找你，正是風口，你出不去。不如再等等，等他們找累了，再尋機會！”

　“好！”

　緩步走到床榻邊坐下，手切脈，“的確是急火攻心，不過休養段時間就好了，如果實在不想看，就禮佛吧，權當是尋個心的寧靜。”

　“你會醫？”

　老夫人訝然。

　“略知皮。”

　答。

　“會武功，心腸好，又懂醫，那位公子真是好福氣！”

　老夫人不想談論那些瑣事，笑著打趣，“這樣的好姑娘，他怎舍得放心你跑來南疆涉險？真是該打！”

　“不怪他！”

　曲蓁斂眸垂首，語氣輕：“能遇上他是我好福氣。“

　“這就護著了？”

　老夫人無奈搖頭，“姑娘家太過主，將來會被欺負的，這可是經驗之談，當年我們家那位老頭子啊，就是個木訥的子，什麼都不肯多說，幸好我膽子大……”

　低低的話音沁著笑意和。

　這一刻沒有什麼國別，沒有份的詫異，沒有危險與算計，有的只是一個孤獨的老人無訴說的心事……

　老夫人說著，曲蓁便安靜聽。

　從年相遇到兩人互相扶持，靠著漿洗做起小本生意，賣手釧，生子、供他讀書……

　烏家老爺子一生寡言語，卻待婆婆極好，無有不應，夫妻倆唯一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平安順遂，共天倫之樂。

　烏木格原也是個極本分的讀書人，可惜后來，他見慣了鄉鄰欺，遭人折辱，大變。

　在當了城主后，老爺子去世，無人管教更是變本加厲。

　“他走錯了路，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失職，這罪孽，我會同他一起扛著……”

　天將破曉，外面搜查的靜逐漸消失。

　老夫人止住話音，抿注視著，“姑娘，你該走了……”

　那眼神悲切中帶著幾分釋然，平靜的令人害怕，曲蓁預到了些東西，但，無力阻止……

　“婆婆，曲蓁告辭！”

　屈膝一禮，最后看了一眼，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