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朗的聲音在書房嘈雜的議論中顯得格外突兀。

　徐閣老瞥了眼自家孫兒，角多了抹笑意，這臭小子也算是長進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他跟著躬。

　至于其他人嘛，不歸他管，他也管不著。

　“老臣見過皇后娘娘！”

　于此同時，曲家和阮家的人也應聲而拜，眨眼就跪倒了大半兒的人，還站著的要麼就歷經兩朝的老臣，自恃份，守著那些陳規不肯罷休，要麼就是心高氣傲的能臣，奉行著男主外主，認為后宮不得干政。

　不管是何緣由，這時候雙方都算是統一戰線，表明了態度。

　只不過……

　“李大人？”

　有人看到李紈也跪倒在地，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是剛才還直言進諫嗎？怎麼這會又了骨頭？

　在場之人誰看不出來陛下這是故意要為皇后造勢，今日倘若跪下了，就算是認可了皇后聽政這等荒唐的行徑！

　相當于雙王并立！

　豈不是了綱常！

　“李大人，你可知這一跪意味著什麼？“

　為首的老者站出，目灼灼的著他，“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曲蓁聽到這悉的聲音，視線從竹簡上移開，循聲去，看清那人是誰后，眼底不自覺多了抹笑意。

　又是他！

　在登基那日，顧爹爹的靈位被擺在了奉先殿，他們叩拜時，就是這位老大人站出阻攔，今日端坐書房，又是他出面。這可真是……奇妙的緣分！

　“下知道！”

　李紈到數道視線落在他上，背部瞬間繃，面上依舊冷靜道：“下認為，皇后娘娘此舉并無不妥，陛下登基時曾說過‘帝后一，共尊位’，當日下拜了，就算是認可此事。”

　“今日亦是。”

　“你糊涂啊，本還以為你是個清醒的……”

　“徐老大人，下進諫長公主一事，是盡為臣的本分，叩拜皇后娘娘，也是遵從本心，不是為了討好誰，而是皇后娘娘所作所為，配得上這一跪！”

　李紈固執的搖頭，鄭重道：“或許老大人應該看看徐閣老，規行矩步自然無錯，但有時候也要打破桎梏才能看的更清楚，路，該怎麼走！”

　一番話說的老者啞口無言。

　他下意識的看向徐閣老祖孫，旁人也瞧熱鬧似的打量著三人，他們都姓徐，是一個本家，只不過徐老大人是旁支一脈，素來不走徐家中正的路子，而是以敢言聞名！

　“道不同，多說無益。”

　徐老大人搖搖頭，笑得有些苦，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需要有人去捍衛。

　奉先殿時他掃了新帝的面，自知辦了錯事，所以忍了。

　可這次又截然不同。

　后宮參政啊！

　歷朝歷代出了多因子為禍天下的丑事，他不想大盛也步此后塵！

　徐閣老著這位庶兄，無奈的搖了搖頭，“忠臣并非愚臣，執著己念固步自封，只會為阻礙。”

　“你不妨好好想想，自始至今，皇后娘娘于政務上對陛下，對大盛，甚至對朝臣和黎民究竟付出了多，沒道理盡恩惠后又作刁難，此亦非為臣之道！”

　徐老大人聞言，再不多說。

　面更顯凝重。

　他后眾人無聲的以眼神流著，在巨大的力下，終究有人再扛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這道響聲不算大，卻猶如洪水決堤時打開了道口子，其他人接二連三的跪下。

　有的未必是真的心悅誠服，有自己的考量。

　但結果都是一樣！

　幾息時間，整個書房就只剩下徐老大人一人站著，鶴立群，孤單無助，他緩緩扭脖頸去看后那些人，到他的審視，眾人不敢與之相，死死的埋著腦袋。

　他忽然笑了。

　笑得有些哀涼。

　“陛下！”

　“大勢所趨，無力回天，老臣看不得朝廷禮壞樂崩，待整理完手中事務，便準備辭返鄉，安度晚年，請陛下允準！”

　他巍巍跪下，眼底不似之前那般憤慨銳利，而是認命般的平靜。

　看不慣那些越矩之事。

　索，那就不看了吧！

　善始善終，也算是全了這一場君臣分。

　容瑾笙眉峰微，抿沒有說話，他早知道朝臣會有反應，沒想到這位固執的老大人還是做出了此等選擇！

　他有才能，有忠心，有恤民的襟！

　這樣的大臣，不想放啊！

　“徐老大人！”

　“徐兄！”

　眾臣紛紛出聲，神各有不同，惋惜有之，無奈有之，同亦有之。

　曲蓁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卷起竹簡擱在一旁，清冷的視線直落在徐老大人上，聲音平靜，“徐大人的道，是什麼？”

　沒料到會出聲，氣氛有瞬間的凝固。

　徐老大人抬眸，下意識擰了眉峰，“忠君國，直言進諫，護持著天下黎民！”

　“難道本宮參政，就妨礙大人忠君國，直言進諫？就攪大人看顧天下黎民的仁心？”

　“為什麼？因為本宮是子？”

　“但本宮為帝后之前，亦執掌青鏡司，勘破數起冤案，挽大廈于將傾，救大盛于水火，拋頭面，出生死，這些，徐大人都忘了？”

　躲在保護傘之后獨自清閑，任憑容瑾笙為收拾局面，這種事做不來，所以還是自己出面的好！

　一勞永逸！

　聞言，曲老國公等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浮出喜，氣定神閑的略略跪直了子，接著往下聽。

　論起皮子，徐青還真不是對手！

　徐老大人嚅了嚅，默了瞬，辯解道：“那不一樣，當時娘娘尚未出閣，行事越矩遭世人議論，頂多是說家中管教不嚴，可如今您是中宮皇后，天下人朝拜，旁人說起，有辱國！”

　“有辱國……”

　曲蓁細細咀嚼著這句話，轟然笑開，“按照徐大人的說法，本宮參不參政似乎都不影響旁人議論，畢竟大盛帝后曾是曲家，是青鏡主司，是這些過往，都足夠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況且，徐大人當真雙耳失聰聽不清外事？凡事只聽壞，不聽好？還是說，有意針對本宮，選擇失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