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梁園離開書房，皇帝陛下就從龍椅上站起來，了個懶腰，自言自語笑道：“南洋，開海，水軍……這些事夠他忙活了。有事忙，比沒有事做好，不容易分心。”

　旁太監曾玉微笑道：“雖如此，皇上也不可徹底放下戒心，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等說完，就見皇帝搖搖頭，嘆息道：“刺殺之事，你還沒看明白？為了開海，他已經押上命了，他的野心，都在我們三人當年的志向上。這一點，朕不如他，江樓月也不如他。”

　曾玉知道皇帝如今對梁園戒心大減，這倒也不是壞事，梁大人雖是梟雄之才，但這麼多年也算忠心能干，往后真要開海，不得君臣同心，到時傳一段君臣知己的佳話，名留青史豈不好？

　他在意的，倒是另一件事，因彎腰稟報道：“皇上，梁大人來之前，奴才得到消息，還沒來得及和您說，就被梁大人打斷了。”

　“哦？什麼事？”

　“就是先前梁大人在大興縣遇刺的案子，這本是梁大人設下的局，但是剛剛奴才無意中聽陳護衛提起，說當時刺客武功數量都遠超預期，梁大人曾一度遇險，救他的是一個沈姓年，當時他們旁還有個扮男裝的，最離奇的，是那沈姓年負傷后，暗中有人出手，一暗就擊斃了幾名刺客……”

　“暗？”皇上眉頭一皺：“梁園竟還有這樣的護衛？”

　“若是梁大人的護衛，似乎……出手太晚了。”曾玉覷著皇帝的面，小心翼翼試探道：“皇上，那年姓沈……”

　皇帝子猛地一僵，一只手在桌上握拳，曾玉低下頭，大氣不敢一口，好半晌，才聽旁似乎長長呼出一口氣：“暗？卓申的騎和拳腳功夫堪稱無雙，沒聽說他暗也這樣出啊……難道……難道……”

　難道二字之后，卻沒了下文，又過良久，曾玉方聽皇帝沉聲道：“這件事你派最心腹的人去悄悄查一下，只查那年的現況即可，無需深。”

　“是。”曾玉答應一聲，知道此事須得拿好分寸，看來皇上如今還不想在這上面太過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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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我真是服了你，要不是你，誰知道路邊那些隨便開著的野花野草都能賣錢？才三天，我這手里又多了一串錢，雖比不上甜菜賺得多，那也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你不知道大姐和花香們都高興什麼樣子。”

　“如今是春天，可用的，到了秋天，還會有更多好東西，不過咱們就不用沾手了，讓村里姐妹們去吧，咱們有甜菜足夠了。”

　“嗯嗯。”蘇挽夏點著頭：“對了，上次大伯娘和你進城，是遇見什麼事了嗎？怎麼回來看眼睛都腫了？仿佛大哭過一場似的。”

　“和我進城能有什麼事？”蘇挽秋滿不在乎道：“就是遇見從前的老鄉，俗語說得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可不是就把眼睛哭腫了。”

　一邊說著，就拍拍手站起：“好了，把這些服晾好，我得去地里看看，這幾天多虧了四弟幫我看著，不然我又要帶大家采摘香料藥材，又要進城尋找銷路，哪里顧得過來。”

　“四弟確實是好樣的。”蘇挽夏也深有同，撈起一件服晾在竿上，一邊小聲說道：“我就奇怪，怎麼三叔三嬸這兩口子，能生出四弟四妹那樣的孩子。”

　“這就歹竹出好筍……”

　蘇挽秋噗的一聲笑，不等說完，看見蘇云旭從三房出來，于是便喊道：“四弟，你等下有事嗎？沒事陪我去地里看看。”

　“好。”

　蘇云旭答應著，緒卻不太高。蘇挽秋正納悶，就聽姐姐小聲道：“你快和四弟去地里吧，剩下服我來曬，四弟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好。”蘇挽秋點點頭，在服上兩把手，整理了下裳，和蘇云旭一起出了家門。

　到街門外，見蘇云旭低著頭無打采，就一把拉住這弟弟胳膊，疑道：“怎麼了？端午還沒到，你倒了霜打的茄子，是不是因為幫我的忙，所以三叔三嬸罵你了？”

　“怎麼可能？”蘇云旭搖搖頭：“我又不是白幫忙，三姐時不時給我零花錢，還答應爹娘秋后甜菜收了，也有我的份兒，他們著我幫忙還來不及，怎會因為這個罵我。”

　“那是怎麼了？”蘇挽秋著下，忽然靈一閃：“是有喜歡的孩子了？不好意思說？沒關系，你說給三姐……呃，好吧，沒有就沒有，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雖然沒猜中，這招倒收了些許奇兵之效，蘇云旭許是怕再有更荒唐的猜測，也不惆悵了，輕聲告訴道：“三姐，從去年起，跟著你我也賺了將近十貫錢，可我如今……手頭上一文錢也沒有，前日你給我五百錢零花，也都讓我娘拿走了，說是怕我小孩子花，要替我收起來，攢著給我娶媳婦。”

　蘇挽秋：……

　蘇云旭嘆了口氣：“我倒也不是怨們，可就覺著……家里現在人人都有錢，偏我和妹妹手里一個子兒沒有，平時哥哥姐姐們請吃零食，我們都沒錢回請……”

　“什麼？連四妹妹的零花錢都被收走了？”

　“啊……嗯。”

　蘇云旭呆呆點頭，只見三姐角搐兩下：“四妹妹的零花錢用什麼理由？替攢嫁妝？”

　蘇云旭瞪大眼睛：“三姐你都聽到了？”

　蘇挽秋角繼續搐：“我都猜到了。”

　蘇云旭：……

　“要說三叔三嬸……”

　吐槽的話已在邊，蘇挽秋想起那兩口子畢竟是眼前弟弟的親爹娘，于是咽了回去，憋出一句：“他們還真能下得去手。”

　蘇云旭苦笑一聲：“但凡是銀錢，我爹娘不可能下不去手。”

　“一些銀錢不算什麼，他們又是你的爹娘。但有數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們拿了你的錢，總要舍給你些好，例如……”

　蘇挽秋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做好決定：與其花費力拉攏比墻頭草還輕浮勢利的兩口子，不如培養另一個話事人，搶班奪權，就從眼前的年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