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的嗓音不算小，這樣一說，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我，包括秦老爺子也下意識看了眼我的雙手，自然是空空的，兩袖清風。

　他倒是沒怎麼在意，朗聲笑著給我解圍，“小瑜你言重了，夕夕這丫頭還小，人能來我已經十分開心了。天印，還不快招呼夕夕坐下？”

　“伯父說得也是，小姐人小還不懂得門第之間的規矩，空手而來也算不得無禮，……”

　“秦伯伯，我是有給你準備賀禮的。本想著等宴席過后才呈上的，但沈小姐如此一說，反倒令我覺得汗，我是代表家，代表爹娘來為秦伯伯你賀壽，怎麼能失了禮節呢？”

　沒等沈瑜說完我就打斷了，絕不能讓在這樣的況下辱我的。說完我又睨了秦承炎一眼，他這兒驚得目瞪口呆的，可能都不知道如何為我找臺階下了。

　我笑了笑道，“秦司令，能否借你的文房四寶一用？”

　他一怔，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連忙召來龍一，讓他去把文房四寶拿過來。

　瞧著這陣仗，方才已經席的人這會兒也都走了過來，大部分是看熱鬧的，唯恐天下不。

　我夸了海口也是騎虎難下了，但無論如何都要撐過去，即便不為我自己，也不能給爹娘丟了臉。他們一個是江南大掌柜，一個是才貌雙全的人，我怎能讓他們在九泉之下為我蒙。

　龍一很快就拿來了文房四寶，我也沒有挑地方，就放在了庭院里的石桌上。

　擺好了紙墨筆硯過后，我才對著秦老爺子行了個禮，道，“秦伯伯，家家道中落，所以夕夕送不起價值不菲的珍品。唯有借秦家文房四寶一用，算是給秦伯伯借花獻佛一份薄禮！”

　秦老爺子點點頭，一副拭目以待的樣子。秦承炎在邊上默默給我磨墨，他有些張，比我還要張。

　其實我大抵明白他的心境，他帶我來這個宴會的目的可能是想把銷聲匿跡的家從新推到世人面前，證明家還存在著。所以他對我的期值很高，希我的存在能蓋過爹娘的芒。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起筆開始在宣紙上書寫，《水調歌頭.賀壽》。

　展翼唱春宵，海上自凌風。

　白云一片拂，不管浪濤洶。

　秉慣經風雨，勁節能欺霜雪，春夏又秋冬。

　日月飛梭，浩氣恢弘。

　同舟楫，天地，意何濃。

　風煙數載，愫能將雪山融。

　笑對晴圓缺，自可冰心自若，妙筆判窮通。

　今日重把酒，遙祝萬年松。（這首詩詞摘自網絡）我用的是篆書里面的一種瘦金字，這也是我自以為最拿得出手的筆字，刻苦專研了好些年。周圍的人這會兒都沒做聲，也不曉得是在看笑話，還是真在看我寫字。

　我寫完過后，用小篆在邊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把這幅字遞給了秦老爺子。“秦伯伯，夕夕獻丑了！”

　秦老爺子接過字幅看了許久，神有些激，他一字字看過去，看過來，眼圈都有些微紅了。看他這樣子我很惶恐，嚇得在邊上話都不敢說了。

　許久，他長吁了聲，對我道，“像，實在太像了。不，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夕夕，你這一手字，比起你娘當年更多了幾分生氣在里面，不得了啊。”

　我心頭一塊石頭落下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夕夕哪里比得上娘呢，秦伯伯實在過譽了。”

　“極好，極好！宇航兄在天有靈，肯定能到欣了。”

　秦老爺子把我一頓夸，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點兒沾沾自喜。只是一轉眼，卻看到人群中有幾束不懷好意的眸了過來，有陳四新，秦振南，以及薛長清等。

　我愣住了，他們怎會有這樣的表？

　一幅字畫，我給自己解了圍，也讓秦承炎提著的一口氣落了下來，他比我還要開心。但相對的，沈瑜的臉卻十分難看，像更加憎惡我了。

　秦承炎把安排在了他邊，但不巧的是右邊是秦天印，我一坐下他就在打量我，很好奇。我招呼了他一聲秦二公子，他淡笑了下，讓我他天印哥哥就好，我沒理會。

　天暮的時候，宴席總算開始了。大觀園里的紅燈籠全部點亮了，照得整個庭院燈火通明。

　丫頭小廝們陸陸續續地把酒菜端了上來，都是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珍品，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上的酒也是洋場里最貴的洋酒，平日里喝不到的。

　這會兒戲臺上也開始演戲了，第一個出場的居然是裴燕青，唱的是貴妃醉酒。原來他今朝來不是給秦老爺子賀壽，還是來演出的。他一開嗓，那聲音空靈婉約，純凈得讓人忘卻了這世的風云。

　我抬眼看過去，席上的人都放下了筷子，靜靜看著戲臺上翩翩起舞的裴燕青，明明是男兒，可他一顰一笑，一嗔一癡總令人陶醉著迷。

　“來來來，大家別客氣，一邊喝一邊看，今朝老朽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多多包涵。”見大伙兒看戲都神了，秦老爺子有些不悅，大聲地打招呼。頓了頓，他又道，“承炎，天印，代為父去敬敬這些長輩們。”

　“是！”

　秦天印聽話得很，連忙端起酒杯就起挨個去敬酒了，他似乎急于投政界工作，對方市長諂得很。而至于其他人，他倒是沒那麼熱。

　秦承炎也站了起來，但他沒有去敬酒，而是拿出了在齊懷遠那邊買的那枚翡腰佩，朝秦老爺子走了過去，“爹，前段時間你一直在念叨一塊腰佩，看看是否是這一塊？”

　他把腰佩呈上的時候，寬爺、陳四新以及秦振南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站起往主位邊看了過去，都盯著那腰佩不轉眼。就連月也把頭湊了過來，眸若有所思。

　秦老爺子驚愕地拿起了腰佩打量著，神特別的激，不，好像是難以置信。他的眼神變得很詭異，像是有幾分無法言喻的恐懼在里邊兒。

　好些人都離開席位走了過去圍觀著，秦承炎則從人群中退了出來，環視了一眼圍觀翡的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時凌厲如劍。

　他不是拿這翡給秦老爺子賀壽的，他是什麼意思？

　“秦老爺子，這可否就是當年家丟失的那一枚‘翡’？”最先發問的，是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