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峰沒有接秦振興來的橄欖枝，很斷然地拒絕了。事后我問他，為何會拒絕軍統的邀請。因為我聽說在國民政府里，進了軍統的人只要做得好，那真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絕對的主宰。

　他笑了笑沒有回我，但那笑容十分深意。

　我本以為，寬爺這次面盡失，會把褚峰逐出漕幫或者清理門戶，但都沒有。他裝著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仍時不時出現在各個碼頭上。

　所以褚峰還是青龍堂當堂主，風里雨里地打理碼頭的生意，孜孜不倦。但我再沒有看到凌艷秋了，不曉得是被寬爺理了，還是被囚起來了，好像徹底消失了一樣。

　十月一過，天氣越來越冷了。都城靠海，所以冬天里會比別的地方更冷一些，我都開始穿襖了。沒有媽媽給我剪頭發，我就把頭發蓄了起來，都齊肩了。

　我課程越來越了，有時候秋山來接我時還在趕作業，班主任讓我多修一門外語，到時候去了燕京大學好派上用場。他們已經把我的申請送上去，正在等審核批文。如果通過審核，明年春天我就要去燕京讀書了，會暫時離開都城。

　眼下這都城，最讓我惦念的就是褚峰了，好像越來越喜歡和他呆在一塊兒，哪怕靜靜坐著看他就好。但他更多的時候在忙，忙著擴張勢力，并且跟漕幫的死對頭薛家也有生意上的接了。

　私底下，我有聽到秋山和阿奎在聊天，說薛家又搶了寬爺的生意，再這樣下去，薛家恐怕會吞掉漕幫。屆時他們一家獨大，這漕幫上下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我聽后很疑，之前薛家和漕幫雖然勢不兩立，但也沒見得薛家能輕易搶走漕幫的生意，眼下他們出手那麼快又那麼狠，像是有高人指點似得。

　難不，是褚峰？

　我沒有去揣測他更多，我一直都認為他非池中，所以做什麼都對。不管他借他人之手來對付寬爺也好，還是有別的目的，我都選擇無條件支持他。

　冬月初九這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而與此同時，都城發生了一件大事：寬爺的大老婆陳雅珍死了。

　本死一個人不足為怪，但偏偏這是寬爺的大老婆，而且還是金門世家之一陳家的大千金。所以這消息一傳出來，大家都在揣測陳雅珍的死因。

　有人說作惡多端得報應了，也有人說被小妾凌艷秋克死了，還有人說沒有給寬爺生下子嗣，所以被害死了。總之這事兒了大家茶余飯后的話題，眾說紛紜。

　褚峰作為青龍堂主，肯定是要去吊唁的，我也跟著去了。

　這次前來吊唁的人并不太多，除了陳家的一個代表之外，也就漕幫十二堂的人，不像寬爺納妾時那樣風熱鬧。

　他沒有子嗣，就獨自站在靈堂前還禮。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歲，雖然沒瘦，但面十分憔悴。

　在靈堂之上，我又一次看到了凌艷秋，瘦得跟個紙片人似得，臉蒼白得找不到一點兒。穿著喪服，給前來吊唁的人遞香，樣子很是悲戚。

　我和褚峰是最后進去的，凌艷秋看到我們時眼底一陣惶恐，一個勁地朝我使眼，可我不懂。

　前面吊唁的人上了香就走了，到褚峰的時候，張說了一個字，但沒有發出聲音，有點兒像個“逃”字。

　褚峰擰了下眉，還是接過香走到了陳雅珍的靈位前。剛鞠了躬，香都沒有上，寬爺忽然一聲大喝，靈堂里面瞬間沖出來無數保鏢，齊刷刷拿槍對準了褚峰……和我！

　凌艷秋嚇得踉蹌了一下，腳下發出了一陣詭異的“嘩啦”聲，我低頭一看，才發現的腳上拴著一很的鐵鏈子，上面還跡斑斑的。

　我終于明白這些日子為何沒有看到了，應該是被囚了。

　寬爺慢慢度了過來，一把揪著凌艷秋的頭發就了一耳上去，而后他很是挑釁地看著褚峰笑，“怎麼樣，是不是心疼了？看老子死。”

　他一定是瘋了，或者心智被蠱了，抓著凌艷秋瘋狂地打耳，左右開弓，打得滿臉浮腫。

　漕幫所有的堂主里面，除了阮小飛和阿奎，其他的都站得遠遠的，深怕被殃及。

　“寬爺這是要做什麼？”褚峰下意識把我攬到后，冷冷掃了眼用槍對著我們的保鏢，“夫人尸骨未寒，你們不會是想在這兒把我給殺了吧？”

　“阿峰啊阿峰，老子這輩子養了很多奴隸，卻沒有遇到一個像你這樣白眼兒狼的。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和薛家的人暗度陳倉，把老子的生意給搶了啊？”

　“寬爺在講什麼，屬下不懂。”

　寬爺丟開了凌艷秋，寒笑著走到了褚峰面前，拿著槍抵著他的眉心，用力了兩下，“老子也是從小嘍啰混上來的，在這都城風里雨里幾十年，你當老子吃素的嗎？你那點兒小把戲我看不懂？”

　褚峰沒回他，他又把槍口慢慢挪到了我的腦門上，直接把我從褚峰后拽了過去。褚峰一，那些保鏢的槍就全對準了他，一個個目兇。

　“夕，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下次遇到我，可就不是當舞那樣簡單了。看你是越長越水靈了，像極了當年的江南第一人施玲瓏啊。”

　他一邊說，一邊我的臉，手還向了我的襖子。“想當年，老子送上金山銀山都不要，竟然嫁給了那個短命鬼，把自己也害死了。”

　就這大庭廣眾之下，陳雅珍的靈位前，寬爺一邊說一邊肆無忌憚地解我的扣。看著他眸子里的芒，我大概曉得他想做什麼了。

　我無法形容心頭的覺，很惡心，胃里面翻江倒海，仿佛滿肚子的隔夜飯都要沖出來一樣。

　寬爺抓住我的頭發迫使我昂起了臉，斜睨著褚峰滿臉挑釁地笑著，那滿的大煙味嗆得我不斷干嘔。“阿峰，你以為老子真的老了，干不了是嗎？歷來老子想要的人，就沒有得不到的。”

　褚峰的臉開始猙獰了，一濃濃的殺氣在他眼底流著。

　“寬爺，要殺要剮你沖我來，放了兒。”他一字一句地道，那字像是從齒里出來的。

　“老子若不放呢？”

　寬爺冷笑著，拽著我襖子用力一扯，對襟盤扣全給他扯斷了，出了我里面白肚兜。我尖著捂住了口，卻惹來他狠狠一記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