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娘從容不迫地告訴我，為我許的人是杜府家主杜明熙時，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的強勢和冷漠激起了我的逆反之心，我當場就拒絕了。

　“娘，我的終大事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為我心。我喜歡誰，愿意跟誰過一輩子也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應該把你的意愿強加在我的上。”

　“你跟我講話就這個態度？”一掌打在桌上，冷冷掃了我一眼，“自古以來子的婚配都是妁之言，父母之命，這還由得了你反抗？”

　我垂著頭沒應聲，在氣頭上，我越反著來，可能越憤怒，我不想看到歇斯底里的樣子。

　“明天就過年了，我不想生事，你好自為之！”

　說完就又戴上了紗帽準備離開，似想起了什麼又道，“過完年，你就隨我搬去園那邊居住，你一個兒家住在漕幫總舵也不太好。記得，找個時間把玲瓏拿回來，那是家的東西。”

　“你……不跟我們一起過年嗎？”

　即使心里怨氣沖天，我還是不想跟娘爭執。無論如何，經歷過的東西是我有生之年都遇不到的，熬過了那場滅門之災，不應該被我氣壞了子。

　說話間已經走出了大廳，遠遠丟了一句話給我，“我不喜歡過年，所以你們自己過吧，往后我們母相的時間還很多，不急在一時。”

　看著娘決然遠去的背影，我真不懂我們母怎麼會是這樣的相方式。回想起媽媽對我的呵護和疼，在看看娘的冷漠，仿佛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

　可我又能說什麼？

　我是家的脈，是我娘，這就是不爭的事實！所謂“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丑”，我又怎能去介懷九死一生后落了個面目全非的娘親呢？

　我走出大廳時，瞧見褚峰正悵然若失地坐在跺樓上。我也爬了上去，看到小徑上娘的影子已經了一個小點，越來越模糊了。

　“峰哥哥，娘為什麼變化這麼大？是不是不在乎有沒有我這樣的兒？”我抱著雙膝靠在了褚峰邊，還是很貪念他的呵護和疼。

　他看我一眼，把上裘皮大下來披在了我上，“義母可能是了太多的苦楚和煎熬，才會對你比較嚴厲，你也別忘心里去，這天下的父母，誰都有顆‘子龍，’的心。”

　“可是，把我許配給了杜明熙，都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

　我對杜明熙這個人的好壞與否不予評價，但斷然不能接他為我的丈夫。我喜歡的是秦承炎，不會因為娘阻攔就忘卻這份，它可能會持續很久，甚至一輩子。

　褚峰聽罷沒有做聲，只是面凝重了些。我跟他說過些天娘就要帶我離開總舵了，想再聽聽他吹笛子。他怔了下，從荷包里拿出笛子吹了起來，我發現他用的荷包還是我送的那個丑丑的。

　當悠遠的笛音響起，我心頭竟有種刀割般的酸楚，不明所謂。

　……

　過年這天，居然下起了大雪，很不可思議。

　都城的富貴人家熱衷于過年，所以十里洋場熱鬧得很。但碼頭上不是，在碼頭的這些工人眼里，過年只是小孩兒的事兒，他們無憂無慮不懂生活疾苦。至于大人們，都被這世得活不下去誰還有心過年呢。

　不過褚峰還是給他們每個人多發了五個銀元，下午的時候也停了碼頭的生意，把他們回去過年了。

　我帶著小鈴鐺和幾個護衛把總舵外都掛滿了喜慶的小燈籠，還是想好好熱鬧熱鬧。嬤嬤和兩個雜工在廚房忙活，今晚上是要準備大擺筵席的。

　剛把燈籠掛好，門口的侍衛來報秦承炎過來了，說要見我。我遲疑了下，還是抑不住心頭悸出去了，看到他正和褚峰在大廳里聊天。

　兩人不咸不淡的樣子，怕也是聊得不太開心。

　見我過去，秦承炎一下子就站起來了，“夕夕，我來接你一起過年的。”

　我本想拒絕他的，但想起娘代我拿回玲瓏，也就同意了。就跟褚峰說了聲，“峰哥哥，等會你們別等我過年，我可能會晚點兒回來。”

　他蹙了蹙眉，冷冷看了秦承炎一眼，“你最好別讓在秦家氣，你們家的人對可不是特別友好。”

　“我有分寸！”

　離開漕幫過后，秦承炎一路上把車開得很慢，好像心事重重。我好幾次想直接問他要“玲瓏”的，但說不出口，總覺得拿回來我們之間就真的斷了，我舍不得。

　可是，如果不拿回娘是不會放過我的。

　我想了許久，試探著問道，“炎哥哥，我娘說要把我許配給杜明熙，希我能拿回屬于家的那塊玲瓏。”

　“不行，玲瓏絕不給你。”

　他直接就拒絕了，一個急剎把車停下了。我往外看了下，竟是在貫通東西兩區的橋上。漫天飛舞的雪花兒落在波濤滾滾的江面上，瞬間就被吞噬了。估計，從這兒跳下去，人也會馬上死去的。

　我不敢看秦承炎，就傻傻地著天際，著那鋪天蓋地的雪花兒愣神。

　“你說過嫁給我的，為什麼要聽命于伯母？”許久，他有些生氣地道。

　我用娘的原話回了他，“自古子的婚姻就是妁之言，父母之命，娘都已經這樣決定了，我也沒有辦法。”

　“那你喜歡杜明熙嗎？”

　“不喜歡！”

　“不喜歡你還嫁給他作甚？難不是因為杜府的錢財？我也有啊，伯母要多讓開個口。”他是震怒了，一張臉氣得通紅，青筋都鼓起來了。

　我不想跟他爭論，就開門下車了，站在圍欄邊看江面。我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再不管家的海深仇，不問世事。

　“夕夕你說話啊？”秦承炎也下車了，站在我后問我。

　“我能說什麼呢？你們秦家當年做了什麼事自己不清楚嗎？我娘要把我嫁給杜明熙，我能抵抗得了嗎？你以為我想啊？”

　我被急了，對著他怒不可遏地咆哮著，他一把抓著了我的手，試圖解釋，“我說了那可能是誤會，我會調查清楚把這事弄明白的，可你不要嫁給杜明熙，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

　“炎哥哥，這都是命中注定的。”

　看著秦承炎溫萬種的眸子，我難過又傷懷。我就是不懂，為什麼上一代的恩怨需要我們來背負，老天爺既然安排我們相遇，卻又要我們錯過。

　他搖搖頭，把我摟懷中，“夕夕，命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要你堅持，我也還在，才算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