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能逃離娘的束縛，但沒能，我被守株待兔的張全和李貴直接就逮回家里了。小鈴鐺走過來不安地告訴我說，娘今天走的時候和杜明熙見過一面，說一定會說服我嫁給他的。

　我恍然大悟，難怪開業儀式時杜明熙來得最晚，原來是和娘私底下見面了。也不曉得兩人達了什麼協議，但肯定都與我不利。

　我不知道宴會上又出了什麼事，娘回來的時候殺氣騰騰，走到我面前直接給了我一掌。我再沒像之前那樣唯唯諾諾了，直著脖子怒視。

　“娘，你打吧，打死我最好了，反正我死也不會嫁給杜明熙的。”

　“混賬東西，你這是要反了麼？”

　“婚姻是我一輩子的事，你作為母親至要問我愿不愿意，可你問過嗎？天底下有你這樣的母親嗎？你唾棄我，覺得我什麼都不如你，那你為什麼又要我來重振家啊？”

　我也豁出去了，把藏在心里很久的喊了出來。我自問還不算差得離譜，從小讀書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琴棋書畫我雖然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然而這些東西，在娘的眼里屁都不是。

　這也就罷了，從來都是那種階級敵人的態度對我，恨我不鋼，嫌棄我不如。我不明白，既然生了我，而我們又是那場災難中唯一活下來的人，為什麼不能夠對我仁慈一些。

　我不是個有大志的人，但也不會做那碌碌無為之輩，我的路自己會走。可既想強行安排我未來的路，卻又對我唾棄到不行，何必自己折磨自己？

　所以我會不到的苦心，覺得只有痛苦！

　氣得指著我的手都在哆嗦，嘶啞的聲音越發刺耳，“你……你這畜生，你是家的脈，是你爹唯一的兒，你難道還指別人來為你報仇雪恨嗎？”

　“可這十六年來誰告訴過我是家的兒？誰說過我應該從小立志報仇雪恨？”

　“你……”

　娘給我氣著了，抬手抓掉了頭上紗帽，滿目寒地看著我。的臉因為扭曲而顯得猙獰無比，我覺得不是我娘，是把我推下地獄的儈子手。

　咬著齒關沉默了許久，怒喝了一聲，“杜鵑，拿家法！”

　“夫人，這不好吧……”

　“拿家法！”

　娘居然備有家法？

　看著杜鵑抱著一很的木板子過來時，我一臉難以置信，居然在這里還備了家法，就為了對付我？

　小鈴鐺見狀連忙跑了過來，巍巍地跪在娘面前請求不要打我。只是很不屑地冷睨一眼，怒道，“你最好滾開一些，否則連你一塊兒打。”

　“可是姐姐是你親生兒啊？”

　“這樣的兒，不要也罷！”

　“可……”小鈴鐺咬了一下，轉頭對站在走廊下的阿黃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它立即就跑出院子了。

　娘看了眼張全和李貴，怒不可遏地道，“還愣著做什麼，拿凳子來，開打！”

　“夫人，這這……”

　“打就是！你們不要手，最好打死我！”我氣得自己把凳子拿了過來，直接趴了上去，轉頭怒視著娘，“你自己說了，我這樣的兒不要也罷，打完這一頓就請你放了我吧，我們母就當是從來沒見過。”

　“你這混賬東西！”

　娘怒急了，抓過杜鵑手里的木板子就狠狠朝我打過來，一下一下跟下雨似得。我趴在凳子上一不，錐心的痛比不得我的辛酸，這一刻我恨及了。

　我想起了死在日本人手里的媽媽，當初墮風塵就是為了養活我，而這段時間，我這萬般唾棄我的娘在哪兒？我是不夠擔當，也不夠聰明，可在這之前誰又告訴我應該要做些什麼？

　媽媽讓我學的東西，除了武功之外我都算是拔尖的，我哪里給家丟臉了？我真的不懂，滿心的仇恨為什麼要加注在我的上，難道是我讓家滅門了嗎？

　從褚峰里，我聽到說娘當年是個很溫的人，對下人都極好。我不求對我像峰哥哥那樣好，起碼也不要把我當做垃圾一樣嫌棄。

　可能真的被我氣壞了，打得我半截子都麻木了也沒停，咆哮著，嘶喊著罵我，打我，瘋了一樣誰人都拉不住。

　小鈴鐺和杜鵑都嚇得跪下來了，求不要把我打死了，推開們吼了句，“打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們家從此以后也算是清凈了。”

　我死咬著承著一下比一下重的擊打，哼都沒有哼一聲。牙齒把咬出了，地面上口水鮮流了一灘。

　娘可能真的恨到想打死我吧，我毀掉了的期，毀掉了構筑的復仇計劃。

　我從沒有那一刻如此自己暈過去，最好不省人事。可我神志是這樣清晰，每一神經都在發出哀嚎。

　就在此時，阿黃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外面沖了進來，后面跟著個人，居然是褚峰。原來阿黃搬救兵去了，從這兒到漕幫不知道它是怎麼跑的，累得都在哆嗦。

　褚峰一下子就把娘的木板子給搶了，撲通一聲跪在了面前，“義母，你饒了兒吧，你要是心里的氣還沒出夠，就再打我一頓好了。”

　“小峰，連你也不聽我話了嗎？”

　娘興是打雷了，累得踉蹌了一步，杜鵑連忙把扶到一旁的石凳邊坐下了。連續了好幾口氣，臉也蒼白得嚇人。杜鵑忙從荷包里拿了顆藥丸給，吞下去好一會兒才緩些過來，卻也沒講話。

　褚峰手捋了一下我被汗水打的頭發，滿眼心疼地看著我。我頓時鼻頭一酸，忍了半天的淚水決堤而下，止都止不住。方才鼓著的一口氣泄了，滿腹委屈油然而生。

　“小峰，把夕兒抱回房吧。”過了許久，娘才冷冷道。

　褚峰連忙站了起來，小心翼翼橫抱著我往廂房走去，我一頭扎進了他懷中哽咽道，“峰哥哥，我不要呆在這兒，我想離開。”

　“義母正在氣頭上，你就別跟對著干了，先在這兒休息幾天，我再找個借口過來接你去漕幫。”

　褚峰把我側放在床上，我又順勢趴了下去，屁上可能浸了，疼得鉆心。他蹙了蹙眉又道，“兒你要不要？需要喊個醫生過來嗎？”

　“沒事，可能沒傷著骨頭……”

　“小鈴鐺，給點兒藥，這幾天你就在這兒反省，什麼時候覺得自己錯了，再什麼時候來跟我講話！”

　我話還沒說完，娘走進來丟了瓶金瘡藥給小鈴鐺。隨即又補了句，“小峰，夕兒馬上要出嫁了，這喜事就你來辦吧。”